至於是不是耽誤了五哥下葬的時辰,眼下誰還顧得上!
當下一群流氓混混手忙腳亂地上了車,亂哄哄的,就在公路上原地掉頭,往來路返回。慌亂之中,兩台小車撞在一起,卻誰也沒心思去理會,隻要車子還能動,都不敢停下來,落荒而逃。
見了這個架勢,龍昌盛暗暗舒了口氣,一揮手,說道:“走!”
胡保平等人便即回到警車之上,鳴響警笛,嗚嗚地衝過了十字路口。胡保平在車裏拿著對講機呼喊支隊的同事,讓他們立即上路執勤,攔住沿途一切可疑車輛,保證領導車隊順利通過。
可不能再發生這樣的屁事了!
龍昌盛還是回到省委五號車,一上車,臉色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換,重新變得滿臉笑容。
“怎麼回事?”
黃鬆自始至終,目睹了這一切,板著臉,冷冰冰地問道。
“對不起,老領導,不巧了,有一個送葬的車隊剛好要從這裏過,發生了一點交通堵塞……”
龍昌盛滿臉賠笑,忙不迭地解釋道,身上也早就被汗水濕透了。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淨街”的,不就不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了?
是自己疏忽了!
當真是不巧。
黃鬆冷笑一聲,說道:“昌盛,你現在也不跟我說老實話了?那些人,奇裝異服,手裏拿著凶器,氣焰囂張,不是一般人吧?”
“這個,老領導……”
事發突然,龍昌盛也著實不知該如何答複黃鬆的質問。
“哼!”
黃鬆重重地“哼”了一聲,宛如一個悶雷,在龍昌盛頭上炸響,震得他有點頭暈。根據龍昌盛對黃鬆多年的了解,知道這一回,老領導是當真生氣了。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每個體製內的幹部,不管他如何的威風霸氣,如何的一言九鼎,在官場上,都有一個根子。沒有了這個根子,一切都會變成虛幻。
龍昌盛的根子,就是黃鬆。
龍昌盛從未做過銀州地委書記,也沒做成銀州市委書記,卻成了銀州事實上的最高“領袖”究其根本,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多麼了得,主要是得到了黃鬆的完全信任和支持。沒有黃鬆的支持,周全和王揚這兩個龍昌盛的老部下,也不能成為銀州市委書記和市長。龍昌盛在銀州的威信,就要大打折扣,就不可能是銀州的土皇帝。
而現在黃鬆生氣了,也就意味著,龍昌盛有可能失去黃鬆的信任與支持。一旦讓銀州的幹部們有了這種感覺,對龍昌盛的地位,將是致命的威脅。
“老領導,我檢討,我檢討!這些人確實是一些地痞街霸,死的那個也是地痞街霸,所以……”
龍昌盛隨即便決定對黃鬆實話實說。想要讓黃鬆繼續信任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讓黃鬆感覺到他的誠懇,感覺到他還是以前那個對老領導忠心耿耿,惟命是從的龍昌盛。
“所以他們就物傷其類了?“
黃鬆又“哼”了一聲。
龍昌盛的職前隻有初中畢業的文化程度,黃鬆卻是大專生。五十年代的大專生,那是真正的知識分子。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明白,為什麼……個大老粗似的龍昌盛,能夠在黃鬆這個知識分子麵前那麼得寵。兩個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類型嘛。不過這種情形,古今中外並不罕見。
大約黃鬆正是看上了龍昌盛的粗鄙無文吧?覺得這種人心思單純,不會搞什麼陰謀詭計,應該是靠得住的。
“是是,老領導,物傷其類,物傷其類……”
龍昌盛又一迭聲地說道,其實他未必就知道物傷其類是個什麼意思,隻是習慣性地附和黃鬆。
“你啊!”
黃鬆搖搖頭,卻也沒有再訓斥他。
總歸龍昌盛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又位高權重,當著其他人的麵,黃鬆也得給他留幾分麵子。
見黃鬆的臉色逐漸平和,龍昌盛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偷偷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又輕輕動了動身子,汗水黏住了襯衣,很不舒服。
接下來,倒是再也沒有遇到意外情況,車隊暢通無阻,直接開進了銀州市的銀州賓館。銀州賓館乃是銀州市政府招待所,省裏來了重要領導,多半是下榻於此,偶爾也有下榻在五湖大酒店的。
趕到銀州賓館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鍾了。銀州市的領導在賓館為黃鬆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午宴,餐後略事休息,下午兩點半,在賓館的會議室,召開小規模的幹部會議,宣讀省委的任命文件,歡迎秦偉東正式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