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我出生時,爹見我是個女娃,就再也沒有抱過我。
娘說,女人都是賠錢貨。
娘說,阿杏,為什麼,你是女娃。
好久。我都忘記,最初那個名字,阿杏。爹那天的衣服上正好掉著朵杏花,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娘生了我之後,就再也不會生了。爹喝醉的時候,常常打我和娘,罵娘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罵我是賤貨。
那又怎樣?有本事爹再去娶個姨娘?可惜,我無能的爹沒有錢再娶一個。
七歲以前,我就在那個山村長大。娘有時會看著我喃喃自語,這張臉,生在這裏,是罪過。然後,不再看我。
我知道,我長的很漂亮。
村子裏,阿牛哥他們都喜歡找我玩,他們會給我吃的、玩的,然後悄悄問我能不能親親他們。我答應了。又不會少塊肉,有好吃好玩的,給他們親親又何妨?而那幫女孩子,村長的女兒玉珠她們,就經常欺負我。
我知道玉珠喜歡阿牛哥,而我就任她們欺負,然後跑到阿牛哥跟前裝委屈,久了,阿牛哥就越來越討厭玉珠了。看著玉珠憤恨的眼神。一陣快意。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女娃也有女娃的好處。
可是,這樣做久了,村裏人開始叫我狐狸精。甚至三姑六婆會在娘麵前,罵我是騷狐狸,什麼樣難聽的都有。而瘦弱的,我可憐的娘,隻是抱著我,哭。等她們走了。娘卻拿著藤條,打我。我並不躲避,隻是冷冷笑著說,你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懂事起,我就知道娘的虛偽。博得爹的同情,隻是為了少挨打,在村民麵前裝可憐,為了多弄點吃的少幹點活。令人作惡。
我的出生,是她最大的羞辱。而她所能做的,是對我最大的羞辱。
七歲那年。娘沒熬過夏天,諷刺的是,爹也在下田時被蛇咬死了。這一年,他們去地下做了夫妻。留我一個在這世上,倒落的幹淨。但當玉珠再一次嘲笑我時,我想,我不用忍了。
於是,我拿起了塊石頭,往她的頭上砸去。
血。染了一地。
我開始跑。拚命的跑。跑出了村子,跑過了小溪。直至無力的跪在地上。看著逐漸追上來的那幫村民。絕望上心頭。
然後,我遇到了他。
你殺了人呢。說話的是個戴著銀色麵具的人。靠著身邊的樹。還是少年的模樣。卻有著一頭銀色的頭發。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我扶著樹站起來戒備的看著他。
殺你?不……他搖頭,輕笑起來,那麼狂肆。
那你要什麼?我可是什麼都沒有。
跟我走,你會擁有所有的東西。他慢慢走近,誘惑的看著我。那雙眼睛,如此魔魅。
無意識地點點頭。
從此,萬劫不複。
他叫天冥,冥獄宮宮主。他成了我的主子。我成了冥獄宮的小姐。他兌現著他的諾言。我的確擁有了一切。美麗的衣物,華麗的房間,別人的恭敬,取之不盡的財富。但我必須學武功,也學琴棋書畫。他說,以後,你要報答我。
我咬牙學他要求的所有。是他給我現在,那我就還他將來。
畢竟,是他救了我。
十五歲那年。他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嫁給別人。
也是,從那一刻有了心痛開始,我才明白,原來,多年的努力,並不僅僅是報答。
我竟是愛他的。
我會偷偷看著他。因為他真正在宮裏的時間並不多。我總珍惜每分每秒。
我畫的是他,想彈琴給他聽,甚至於纏著和他過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