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聽頭兒這麼一說,再凝神往蔣三兒與那纖瘦苗條的少年身上望了幾眼,也是認出人來了,兼之被夜風一吹,當下酒醒了幾分,紛紛圍靠上來。
“這不是蔣三跟銳小哥麼!怎麼跑大街上來了!”
“莫不是老爺將你們打發到員外郎家裏去戲耍,這會才放人?”那吊著胳膊的男子視線朝兩人身下一掃,不懷好意的笑道,“耍得腰酸腿軟走不動了還是怎麼的,要不要爺幾個幫幫你們?”說著,一臉獰笑著靠近,伸出完好的左手朝蔣三兒的臉蛋摸去。
李沐晨已是嚇得完全沒了主意,卻好歹知道要保護好懷裏的孩子,急蹬蹬的退了兩大步,離開那幾個危險人物遠些。雖說他並不認識他們,可也從對方話語中隱約知道,這幾人是董府的仆役,再看那彪壯的身形,沒準還是會武的。他心裏暗暗叫苦,有些後悔剛才怎麼沒跟車一起離開。哪怕是跟在馬車後頭跑也行啊!
李少白感受著對方突然加快的心跳,以及呼在自己臉上的混亂氣息,斜睨他一眼,看著那尖瘦的下巴,和沒幾兩肉的雙頰,白裏透著淡淡的青色,明亮的大眼下兩圈青黑,淡薄的雙唇都有些幹裂脫皮了,情知這兩天他定是吃不下睡不好,身上必是沒什麼力氣,便伸手拍拍他的臉頰,道:“放我下來。”
李沐晨垂眸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輕聲道:“哥哥不會拋下你自己逃走的。”
李少白別扭地蹬了蹬小腿,對他自稱“哥哥”甚為不爽,掙紮著就是要下地。沒想到,對方將他抱得更牢了,還輕聲誘哄起來。
——搞毛啊!老子這是要去驅敵,懂不懂啊?!你丫抱著我我使不出勁!
李少白氣惱地瞪著眼,可惜對方並非像桃麗絲一樣與他心意相通,仍是固執地不鬆手。
小狐仙大人憋屈得想哀嚎一聲,沒想到真的聽到了一聲哀嚎。
他一個激靈,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那半殘廢被圓臉少年咬住了手,少年還很勇猛地揮動著手腳,朝對方那隻纏著繃帶的胳膊又抓又踢,順帶還用膝關節問候一下對方的雞和蛋。
他嘴角抽了抽,不安地夾緊了腿,悄悄握拳,暗道那少年有夠歹毒的。
原本在一旁看好戲的三個護院臉色都變了,氣勢洶洶地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淩伊蘭動了。
他飛快地抽出別在腰間的折扇,看似隨意的在那幾人手上一敲,在對方的哀叫聲中收回扇子,不緊不慢地打開晃了晃,慢悠悠說道:
“我等不過是出門閑逛著賞月的,不知何處礙了幾位的眼,居然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李少白下意識地抬頭望天。
——有毛月亮啊!現在是月初,月亮早下山了好不好!
他收回視線,雙目炯炯有神地瞪著淩伊蘭。看來,不用他出手也可以很好的解決問題了。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李沐晨和另外兩個少年鬆了一口氣,看著淩伊蘭以一敵三(吊胳膊那個廢了,正躺在地上捂著雞和蛋默默流淚),很快便過了十幾招,狠揍了一拳給絡腮胡將他打得眼冒金星不辨方向地癱在地上,再是踢飛了沒啥存在感的某個跟班,最後將那個叫錢運的大漢打趴,一腳踩在他腰上,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柄小刀,寒光閃閃的飛舞了幾下,撕拉撕拉幾聲,片片破布條隨風飄逝,那錢運身下已是光溜溜的,撅著兩片大白饅頭,趴在地上唉唉叫著掙紮。
淩伊蘭心狠手辣地一扇子將他劈暈,又將那高壯的身軀踢到街邊牆角下任他光腚向上麵朝下地趴俯著,然後又在其他三人驚懼的目光中如法炮製一遍,一個疊一個地將他們摞起來,看上去就像串成一串的燒豬,還是正在做著後背式的某運動的那種姿勢。
要緊的是,這一次是四P啊四P!
李少白抱頭哀呼,被這般惡毒的手段和驚悚的場麵震懾得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另三名經過人事的未經人事的少年,張著嘴,一臉呆樣。
“啪啪啪”,頭頂上方傳來清脆的鼓掌聲,一個冷氣十足的聲音飄飄忽忽地蕩了下來。
“身手不錯啊!可惜你的興趣愛好不咋滴。而且,還是當著未成年人的麵。太齷齪了!”
桃麗絲由牆頭躍下,臉色黑沉沉地瞪著那個有著惡趣味的同伴。
淩伊蘭無奈地聳聳肩,攤著手,滿臉無辜地說道:“怨我麼?這事也不知道是誰招來的!”
“那也不能在大街上泄憤!”雖說是埋怨的話語,可那語氣就像是說“你不應該隨地吐痰”那麼隨意。
“沒辦法啊!這個世界太無聊了,無聊得讓我發慌。再不練練手,我怕我關節都僵硬了。”淩伊蘭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又擺出一副翩翩俊公子的斯文模樣,晃著扇子,一步三搖地朝桃麗絲走來。
桃麗絲從李沐晨手中接過某隻正處於亢奮狀態的小屁孩,輕輕捏了那水嫩的小臉蛋一把,“乖,替這個魯莽的家夥善後吧。”不待他出言反對,又眯著眼睛威脅,“別和我說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別忘了,今天這麻煩都是誰惹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