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麼毛毛糙糙的,叫母親如何放心你!”
孫影文揉揉被撞得生痛的下巴,扶起被撞翻在地的白靈,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略帶不滿地哼了聲,又滿眼關切地看著他,問,“摔疼了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白靈捂著尾巴“哎呦哎呦”地叫喚著,大概是摔得狠了,一張小臉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漂亮的鳳眼兒淚汪汪的,鼻子都撞紅了,看上去有些狼狽。
白茯苓憋著笑,趕緊將白靈推到涼榻上趴好,熟練地幫他搓揉起尾巴來。
白靈被那雙小手揉得有些不自然,手忙腳亂地推開她,自己抱著尾巴呼呼起來,一雙水光流溢的眼睛委屈地看著兩兄妹。
“該!”孫影文伸手彈了彈他的大耳朵,又揉亂他一頭秀發,有些奇怪地問,“怎麼想到今天要回來?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說著,伸手抱起他,掂了掂,嘀咕一句“沉了”,又將他輕輕放置在涼榻上,像是對著一件稀世珍品般,行動間處處透出小心。
白靈不悅地拍開他的大手,繼續抱著尾巴吹氣,臉色有些不好看。
“怎麼了?難道他們真的欺負你了?哥哥替你——討回公道!”孫影文原本想說“替你出這口氣”的,可是一想到那幾隻妖精個個彪悍勇猛,就又改口了。別說給弟弟出氣了,怕是連他自己都會被人家三言兩語給鬧得沒了脾氣。那可是連母親都讚賞的大妖精!迄今都不知人家是什麼來路呢!
“不是啦!”看到朝夕相處的那些家夥被哥哥誤會,白靈立即解釋,“他們沒有欺負我!”心裏卻又有些嘀咕:天天叫他幹家務活,應該不是欺負吧?他去之前孫英傑他們也有輪流做的,自己是新人,多做些也是……應該的吧?戲文裏不都是這麼演的麼!自己之前住的那個小院子前街的商鋪,天天聽到師傅和幾個年長的弟子呼喝支使新來的學徒,那新手都是要多做些的……
“那為何你又不高興了?”孫影文搬了一張紅木椅放到涼榻邊,坐下,打算跟弟弟好好說話。白茯苓貼心地泡了一壺花茶送上來,跟著坐在一旁,安靜地聆聽。
白靈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說了自己的打算,孫影文立即用不讚同的眼光看著他。
“雖說讓林銳他們落籍在這裏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你有詢問過他們的意思麼?也許,人家也想著上京城去闖蕩一番呢?”
“京、京城有什麼好!又沒有人護著,那裏的達官顯貴又多,比在定州更容易惹事呢!好歹在這兒還有母親和我護著!”白靈有些不服氣地反駁。那幾個孩子長得都不錯,除了孫英傑逐漸長開了,顯出了男子漢的些許氣魄,可是,其他三個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很好欺負的樣子嘛!有時候自己心癢癢的都想逗弄他們呢!讓那些有奇怪嗜好的大老爺們看到了,還不想著法子的欺辱他們?
雖說白靈不常出門,無奈身居鬧市,四周鄰居都是家境中等的商戶,平日裏偶有飲酒發昏了嘮嗑的,嘴裏也曾吐露一些不中聽的話語,那些大戶人家的醃臢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再一想到貓妖跟他提起過那幾個孩子是被拐賣來的,越發為他們的安全擔憂起來。
看他一臉堅定,一副很是為人著想的樣子,其實還不是私心作祟!說白了,這個傻弟弟是怕人家去了京城,將他一個人丟下呢!
孫影文輕歎一口氣,搖搖頭,轉過臉詢問小妹,“茯苓想不想去京城玩啊?”
白茯苓雙眼一亮,滿臉憧憬地說道:“想啊!長這麼大,我還沒去過京城呢!”
孫影文又笑眯眯地衝著弟弟說:“白靈想不想去京城啊?”
白靈扭捏了一下,小小聲回答:“想。”
孫影文誇張地歎了一口氣,攤開手。“你看,連你們都想去京城,林銳他們正是愛玩鬧的年紀,又怎麼可能不願意去呢?”
白靈一怔,知道自己被哥哥擺了一道,臉色更臭了,直接轉過臉趴在榻上,將大尾巴炸成毛茸茸的一團,表示抗議。
“為何不試著詢問母親的意見?沒準,母親會同意你出門呢?”孫影文試著開導他。
“……母親肯定不會同意的……”白靈悶悶地說。
“既如此,你就留在這裏看家吧!我帶仲白(孫影文的字)和茯苓出門就好。”
門口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帶著些許慵懶和漫不經心。
兄妹三人詫異地回眸,白茯苓一怔之下最先反應過來,立即歡快地撲了過去,抱著母親的腰肢愉悅地笑道:“娘!你說的是真的?真的要帶我們出門?是去京城嗎?”
白牡丹笑眯眯地捏了女兒嫩滑的小臉一把。“當然是真的!你大哥早些年不是中了舉人麼,明年春闈他可是要下場的!這一次提前去拜訪恩師,再尋三兩個同窗敘敘舊,拉拉情誼,為日後的仕途提前做好準備,豈不是美事一樁!”
前些年孫影文止步於舉子,並沒有再進一步,是因為父親剛獲得上司提拔,升任為一府知府,還是正四品的的官階,風頭正盛,若是家中再出一個進士,光芒太盛,怕是會招來什麼流言蜚語。於是在一家人商議下,聰穎好學的孫影文出乎眾人意料的名落孫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