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將將長柄大刀一立,梗著脖子,大著嗓門吼道:
“牛鼻子老道!如今你我皆是為朝廷做事,與那妖婦扯那麼多做什麼?還不速速將她拿下,也好盡早隨本小將回朝複命,拿上豐厚的賞銀去修葺道祖爺爺的金身?!”
平心道長麵色一沉,不忿地一甩衣袖,道:“無知小兒!此乃得道高人!並非妖物!你且看——”不待他的話說完,桃麗絲已是很好奇地抓了他的拂塵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把玩觀賞,順便還扯了幾根長毛下來在空中揮了揮,又往手指上繞了幾圈,似是要研究出個子醜寅卯來。
站在前麵幾排的軍士們一驚:這妖女居然不懼道長的拂塵!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道長用這拂塵收拾了一隻老鼠精的!
更可惡的是,這囂張的女子還大咧咧地奪了道長肩後背著的乾坤鈴,使勁晃了晃,惹得院中幾隻小妖精嗷嗷直叫,直抱著腦袋竄到房中,抓著耳朵緊緊捂住,道行淺一點的花花還痛苦的滿地打滾。就連暈乎乎地趴在桌子上的紅雲也十分不適地皺起眉頭,哼了哼,胳膊上的傷口流血更快了。
一牆之隔的動靜,心細如發的桃麗絲自然是聽到了。她一怔,麵現古怪神色,問:“這是什麼?”
“乾坤鈴。”平心頗有些無奈地解釋。
“妖精怕這個?”
“是。”
“喀拉啪嚓”兩聲,乾坤鈴被捏了個粉碎。桃麗絲拍拍手,將手心的碎末吹掉,一臉無辜地對平心說:“哎呦!這玩意怎麼這麼不結實!我才輕輕捏了一下,想要還給你來著……”然後她攤開兩手,十分無奈地聳聳肩,意思是:這玩意不小心給我弄壞了,你看怎麼辦?
平心道長心中的小人兒淚流滿麵。
——尼瑪!這是師祖流傳下來的鎮妖寶物啊啊啊!你怎麼可以暴殄天物!
嘴上卻是十分客氣的說道:“無妨,無妨。這東西年代久遠了,是有些不太結實。仙人隻是一時失手……”接收到墨色鏡片後那雙透著血光的眼眸的瞪視,他立時改口,道,“它能在仙人手中壽終正寢,也是它的造化。”
桃麗絲點點頭,沒空聽這破道士繼續嘮叨,直接伸手將他背後背著的一把木頭劍拔了出來,好奇地在空中揮了揮。
“這是啥?”
“這是……桃木劍。”平心心平氣和地回答,心中卻在暗暗滴血。這可是供奉在蓮花寶座上七七四十九年的斬殺了無數妖物的寶劍啊!!!
“這玩意能用來砍人?開玩笑吧?”桃麗絲比劃著就要將那木頭劍往牆壁上劈,驚得平心道長不顧儀態地大呼一聲:“不可——”
劍尖在距離牆壁隻有不到兩毫米的地方停住了,桃麗絲回眸,笑眯眯地看著他,“道長很是中意這木頭劍?”
平心如何不知這女子心中所想,當下長歎一聲,朝她拱拱手,道:“貧道原本就打算離開,不想卻是動靜太大,驚擾了仙家,實是罪過。望仙家看在道祖爺的麵上,且將桃木劍還與我,自此,貧道絕不再為難仙家……與仙家的夥伴!”最後一句,卻是說得咬牙切齒,有些不甘不願,以及被逼迫的無奈。要知道,道與妖原本就是敵對的兩個陣營,若要他放過區區幾隻小妖精,可以,可是,若要叫他一輩子都不要降妖除魔,那是不可能的!莫說他良心上過不去,就連道祖爺,也是不會同意的!
桃麗絲知道不能逼人太過,隻是得了這道士的金口玉言,知道往後院子裏那幾隻都不會再被這家夥為難,算是給他們減少了一個厲害的對手,便也大大方方地將桃木劍還予他,目送他一身蕭索地離去。藏身在人群中的一個小道童趕緊屁顛屁顛地抱著一堆瓶瓶罐罐,掛著滿身的道符追上道長,小心翼翼地侍候著。
圍觀的一眾軍士看到這一幕,傻眼了。
鎮妖降妖的道長走了,他們怎麼對付裏麵那幾隻?
於是,紛紛將目光投向這次偷襲任務的最高指揮官。
劉副將被上百雙眼睛盯得有些發毛,想打退堂鼓卻又怕落了麵子,朝廷怪罪下來自己吃不了兜著走!於是一咬牙,恨聲道:
“怕什麼!對方不過區區一介婦人,即便修道有成又如何!還不照樣是凡胎肉體!難道我們一群大老爺們還怕了她不成!我就不信,萬箭齊發之下,她還能毫發無傷!”
語畢,再次揮手,“備箭!”
桃麗絲盯著那個頑冥不化的死胖子(在她看來,這樣粗壯的身材就是胖,誰叫她周圍環繞那一群都是苗條纖瘦型的呢!——花花除外。),不屑地撇撇嘴,在對方搭箭拉弓的時候彎下腰,隨便從地麵上抓了一把廢箭,輕輕一甩手,那把箭矢“嗖”地一聲飛了出去,剛好釘在劉副將跟前,離他的鞋尖不到兩公分!而且,支支箭矢入地八分!隻剩了一個指頭的長度露出地麵!
前排軍士們心神俱震,手一抖,就有幾個抓不穩的將箭矢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金石相擊的聲音。劉副將更是嚇得差點沒將手中彎月長柄大刀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