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修補身體,代價是五髒的創傷。對於現在的邵臨卿,這買賣劃算的沒法再劃算。邵臨卿接過丹丸一口吞下,盤膝而坐。
氣機流轉,破一關便充盈一分。起丹田,下尾閭,開命門,上玉枕。過了鵲橋因坐忘,隻到黃庭入神仙。五內逐漸充滿了久違的充實,內裏的暖流一點點彙成江河。邵臨卿周身氣機一點點烤幹了他身上的白衣,仿佛撐開了無形的傘,阻隔了滿天的雨幕。青衫儒士持傘遠去,看不清悲喜。不經意間,踩進了水坑,濺起的泥水打汙了衣衫。
”可惜了。”儒士扔了傘,獨行已遠。再不看邵臨卿一眼。
符敢當抱著姚汀芷一路奔行,漫無目的。在汝水之畔,他們必定會被追上。所以他一路跑到了荊州城裏。好在因為雨天,沒有太多的人。不然背上的女孩兒一定會不住的發抖,那模樣無比的可憐。可如今,他雖然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可他卻知道對方一定不會抓她去做什麼好事。他並非像邵臨卿那般靈光,他隻會拚死做一件事情。
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可安全地方又是哪裏呢,他們在房屋街坊間亂竄,後麵鋒芒在背。他想起木屋,想起了那裏的生活,想起了每次下雨姑娘要他去收衣服。每次他收衣服,姑娘在後麵笑。笑的特別好聽。
多好,那樣的日子多好。
虎癡漢子發足狂奔,一路怒吼一路奔走。留下陣陣吼聲如雷,踏地聲如雷。他負著姚汀芷,一步步走遠。麵前一間禁閉的大門。
大門古樸大氣,門口對聯古韻盎然。門上方四個大字,有種奪人目光的能力。
棲凰客棧。
原來他到處亂走,終於還是到了這裏。這家店的掌櫃的人很好,這家店裏的人也很好。他不再多想,一把推開那扇門。門後的頂柱瞬間折斷。他把背後已經昏睡過去的姚汀芷放在桌上,轉身出去站在了門前。
門高一丈,對於天生異相的他來講並不算高。小山一樣的身軀,擋在此處仿佛隔絕了風雨。他佇立門前,看著緩緩而來的青衫長劍,打出了第一拳。
一拳。風聲立止,符敢當猶如一頭巨獸,一拳便是排山倒海之勢。可那青衫落拓,偏如扁舟一葉,遊弋不倒。
兩拳。雨聲立止,能拳殺猛虎,力可開山的巨靈魔將威不可擋。哪怕對方劍如閃電,也沒有退後一步。
三拳。雷聲響起,這一拳仿佛如奔雷擊落,要將對手狠狠擊碎。可他再也沒法止住胸口的血痕。
能破開符敢當銅筋鐵骨的刀劍並不多,而商君禮恰好就是一個。長生劍硬生生破開了風雨雷電,一劍貫穿了那結實的胸口。符敢當噴出了一口鮮血,再沒可能怒吼的力氣。曾經沙場攻無不克的巨靈魔將,終於倒在了將門公子的劍下。
悔嗎,累嗎,痛苦嗎……於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他早就不是了殺人如麻的魔將,他是桃林小院裏,一個隻會幹粗活和晾洗衣服的傻大個兒。他神光暗淡,他還是看見了那個姑娘冒雨而來,跪坐在他身邊。終於,帶著秘密和遺憾的傻大個兒沒了氣息。青衫長劍的武榜第三,長生劍商君禮微微施禮,朝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姑娘柔聲道:”請姑娘隨我走。”
身後驀然響起某個他十分討厭的聲音。隻是這次,和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他本以為某人應該死在了桃林,沒想到這人還能活著過來。
雨幕白衣冷,邵臨卿長劍斜指,說了三個字。
”不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