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覺的,西宮銀走過去,從後麵擁抱住西然。曾經,他是那麼的厭惡跟人接觸,可是,這一路走來,他對這個人竟已習慣至此。
西然一愣,下意識的喊道:“彥”,可是當她抬頭看見西宮銀,本能的推開。
霎那間,兩個人就那麼分離,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變成一條燦爛的光束橫在兩個人之間,仿若鴻溝。
“我——”西然想要解釋,可是話出口,她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胸口透著窒息,西宮銀的臉上卻毫無表現,隻道:“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已經傷了這個人這麼多,又怎麼能繼續若無其事的傷害呢。
“怎麼怕我會打擾你跟夜彥,你個白癡女人放心好了,雖然我是愛你,但我尊重你,也尊重夜彥,我不過是怕你萬一看見夜彥太激動,直接暈過去了”,西宮銀沒有說假話,雖然他現在確定是愛西然的,但對於夜彥為西然做的一切,對於夜彥,他是尊重的。
西宮銀自嘲的笑笑,他這輩子第一個尊重的人,欣賞的人,竟是他的情敵!
西然看著西宮銀,一時之間卻看不透,還想拒絕:“我——”
“我什麼我,就這麼決定了,快點”西宮銀霸道的說道。
西然一愣,這樣霸道理直氣壯的口吻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西然彎彎嘴角,最終道:“好”。
那年第一次見到這個人,這個人光有一張絕美無雙的臉,脾氣卻比凶神惡煞還要壞的,可越是相處,卻越能發現,其實這個人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來的純粹。
不懂情,不懂愛,不受絲毫的汙染。
可,本應該出現一個值得這個人情深一世的人,卻是讓這個人錯愛了她。
西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馬上就要去見彥了,很多事情她不能想,想多了——
車子是西宮銀開的,西然坐在副駕駛上,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沿途的風景忽然變的緩慢起來,可是越是這樣看著,西然都忍不住要流淚,可,她的淚早就沒有了。
車子在一處簡約木製別墅前停下,別墅是在山上的,風景非常好,絕對是隱居的最好地方。
在過去的日日夜夜,她都是那麼的想要再見到彥,可是,此時此刻她卻連動一下都不能了。
西宮銀沒有說話,也沒有催促,兩個人就那麼坐在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西然才開門下車,隻是臉色卻是蒼白一片的,西宮銀沉默的跟著。
驀然,西然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瞳孔驟然放大。
隻見在上坡處,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從別墅裏走出來,俊美的臉在溫暖的陽光下溫柔如玉,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彌漫著淺淺的笑意,,仿若春風拂過。
那是一張跟她的彥一模一樣的臉,一樣喜歡白色的襯衫,一樣溫文儒雅,溫暖如春。
指尖不能自控的顫抖起來,連帶著身體也狠狠的顫栗著。
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她的彥嗎,那個那麼那麼愛她的彥。
她是親手將匕首紮進彥的身體裏,眼睜睜的看著彥倒在血泊裏,那鮮紅鮮紅的血就那麼流了一地。
可是現在,這個跟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那麼站在她的麵前,在那麼近的距離,隻要她上前,就能觸碰得到。
這個人,真得是彥嗎?
那個愛她癡狂的彥嗎?
西然的身體狠狠的踉蹌,還好西宮銀一把上前扶住,否則,西然就要整個倒在地上。
西然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努力的扯出笑容搖頭,想要表示自己沒事,可卻根本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的笑容比哭還要糟糕百倍的。她低下頭,慌亂的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整理,明明,今天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扮自己,已經完美無暇,可是,她就是想要整理自己,好像去掉某些髒東西一樣。
她想要讓彥看見她最美的樣子,好像一切未曾發生過一樣。
好像,最早最早第一次相遇,她的彥會對她露出微笑,如沐春風。
可是,西然整著整著,從眼睛裏有東西流出來,瘋狂的,放肆的,恨不能將這個世界都淹沒了。
西宮銀一滯,看著淚流滿麵的西然,胸口悶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西然到底有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以至於連他都覺得,這輩子到底,都不會再出現任何一件比夜彥的死更讓西然痛苦傷心的,哪怕,是他的死。
可是現在,他卻看見西然哭了,放肆的如同一個孩子。卻隻是因為看見夜彥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