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避之不及(1 / 2)

容楚兀自苦笑了一聲,寧珂,你可解氣?

然而下一刻,眼神卻落在自己鬢間的一點斑白,自上亥回來,他便驚恐的發現了自己快速的衰老,時不時的便有半白的發絲落在他的肩頭,壓在心中,卻有磐石的重量。

長歎了一聲,容楚將那白發連根拔下,團起來掩入袖內。

時光易老,他一介男子尚且如此,那絕色紅顏,又怎能經得起這一日日的蹉跎下去?

“殿下。”

門外傳來沈覺的聲音。

“進來吧。”

容楚收起聖旨,斂起哀歎的神色,坐直了身子。

沈覺推開門,赤紅的官袍襯得他臉色好看了不少,然而,這紅卻愈發的讓容楚心中不痛快,連帶著語氣也焦躁了起來,“這個時候過來,可是為了父皇調動職務的事情?”

沈覺正色,“正是,刑部原為殿下主管,突然調給秦王殿下,不知皇上是何用意。”

“憑他什麼意思吧。”

容楚苦笑了一聲,揉了揉額角。

“好歹也讓我管了戶部,雖說欠銀不好拿,但也算是個實差。”

沈覺聽得出容楚語氣中的揶揄,也不多理會,頓了頓又道,“三位殿下中,倒屬燕王最為清閑,教導聖巫看似不是什麼實差,然卻關聯著北周與南疆的外交,殿下絕不可掉以輕心。”

容楚微怔,隨即道,“說完了?”

“說完了。”

“說完了就走吧,我累了。”

容楚向後仰去,伸手揉著額角便開始閉目養神,明顯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殿下!”

沈覺怒極而起,狠狠一拍桌子,雙手撐著桌子俯向容楚,“殿下,您從上亥回來就一直都是這麼個樣子,事事無精打采,您忘了您是怎麼走到這個位置的嗎?這麼多年來,這麼多人盡心竭力的後果,就是在這一刻因為您的小脾氣而功虧一簣?”

容楚放下手,倏忽坐直了身子。

“本王何曾要功虧一簣?感謝沈大人這麼多年來的教導、輔佐之恩,本王怎敢功虧一簣?”

“那好!”沈覺加重語氣,“既不敢功虧一簣,為何日日裏擺出這樣一幅冷臉來麵對我們?翻找出地宮的所有證據是我一個人幹的,和別人無關!”

容楚冷笑一聲,“本王何曾說過與他人有關?沈大人不辭勞苦,日日裏為了本王的前程奔波勞累,本王自然感激不盡。”

“殿下!”

沈覺戾氣陡現,眸中怒火大有將容楚燒個幹淨的意思。

然而容楚卻仿若不見,隻是撇了撇嘴,便又朝後仰去,“沈大人請便吧,本王累了。”

自上亥回來,容楚便不再搭理任何人,除了交代任務的時候,其餘時間都是把自己鎖在書房裏,不知晝夜的批折、讀書……若是放到從前,沈覺或許會讚賞容楚的勤奮,然而沈覺知道,當容楚拚盡了力氣從上亥趕回來還沒沒能阻止了自己的動作後,他就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

若說曾經的狠辣無情,那是因為他把所有的情都埋在了心底。

而現在,隻要下屬辦事稍有差池,便可能惹來殺身之禍,沈覺知道,現在的容楚,是真的稱得上狠辣無情了。前幾天紫練因為送錯了藥,便被容楚罰在了刑室思過,刑室向來是皇家犯了不可饒恕卻又不能死的重罪的人才能去,然而明知道容楚是借此發泄,沈覺也無可奈何。

“殿下。”

“本王累了,沈大人請便吧。”

容楚仍舊合了眼,語音清冷,聽不出絲毫的感情。

他是該高興的,這才有未來帝王會有的風範,然而沈覺卻實在高興不起來,隻能撐著桌子愈發長久的盯著容楚,再也沒了回應,方才歎著氣退下。

容楚,真的不是以前的容楚了。

……

寧珂到秦王府的時候下意識的便頓住不想走,腦中莫名的便浮現出當年那些荒唐事來,容靖說宴請他,實則卻是安排了容姝的刻意接近,讓她猶如魚梗在喉,即便過了這許久,還是會害怕容姝忽然從秦王府中跑出來。

“國相大人請。”

身後的小太監極有眼色的躬身一讓,隨即直起身來,“國相大人到——”

寧珂一驚,慌忙斂了思緒,打定了注意不會招惹容姝,便快步跨了進去。早接到信的容靖不等寧珂進了第二重門便帶領一幹家人迎了出來,含著笑打量了寧珂一番,方才跪下,“兒臣恭迎父皇聖旨。”

這是在告訴自己垂詢殿也有他的耳線?隻怕太過於急躁了些,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