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為是包庇,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也是這樣。”

記者咬著不放,用疑惑的語氣問:“因為是兄弟幹的?”

“我以為我擺得平,如果我擺得平就不會有問題。”說著,小舟後父用伸出右手,上下翻了一下,如果換在他意氣風發時,應該比較有說服力。

鏡頭切換到看守所的那一小塊綠地上,草坪整齊,但是背景卻是一堵牆,下麵的對話也許被剪輯掉了。

關了電視,小舟幹脆坐到了地毯上。

“原來以為你才是應該上電視的那位?在電視舞蹈大賽中,或者是明星的伴舞中。”

“他這樣的人,遲早會送上自己的小命。”

“怎樣的人?”

“你不是調查過嗎?還不清楚?”

“我為什麼要清楚?”袁正照反問。

在小舟聽來好像是嘲諷,她拉過他也坐到地上,說:“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被抓起來?”

“當時隻聽說可能會丟官,局勢很難下斷言,或許他活動能力有夠強,就能經得起風浪,現在的官場就是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惜他倒下了。”

“這個看起來會丟命。”

“你怎麼不問問你母親呢?或者再問問你生父。”

小舟側了側頭,然後做了一個捂耳朵的動作,她說:“到此為止。”

“你最愛的,最愛你的,是你爺爺,但是已經過世了。”

“是。”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回去一趟,或許不與他們麵對麵,隻是在他們會出現的地方看上一眼。”

“我想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袁正照取下眼鏡,拿出布擦了擦,再戴上,他說:“忽然出現的話,讓他們怎麼麵對呢?是抱著你,問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嗎?”

“仿佛很沉重。”

袁正照沒有呆上多久,從小舟打開電視那刻就代表這不是一個輕鬆的夜晚了,她也知道沉重了,這比在夜總會賺錢更為難熬。

小舟打開電腦,開始搜尋後父的消息,報道多是這幾個月才出來的,而且一出就是很多,許多媒體連番報道,以前的光輝典型,現在也成了典型。

最新的報道是一審的宣判結果,死刑,正待核準。

好多次,小舟都想把刀刺到他肚子裏殺了他,也那個時候幻聽逐漸嚴重,自己分裂成兩個人,一個人剝離了現世。

而現在,小舟的後父將會死在別人手中,壞事做盡的人很少能安然終老。

她拿起包,到了長去的爵士樂酒吧,點了威士忌,兩個男人來搭訕,小舟說她隻想一個人。

獨處,但不獨自在家裏,而是在有人在旁邊,吧台的酒保,零零散散的客人,光頭的服務員,台上的樂手。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沉浸下來,耐心的疏理,想著未來,在新區一套寬敞明亮的房子裏開始,定下來,過穩定的生活。接著小舟又想到了前年的之旅,在豔陽下被明確的告知悲慘已經過去。

是的,她等到了,很慶幸她沒有殺了別人,而且沒有殺了自己。

出走後相關的人呢?活在自己世界中對外界不聞不問的父親,還有母親,不稱職的母親。

手轉著杯子,小舟才覺得原來心中的恨意早消化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多是無奈。

深夜兩點鍾,臨近打烊,小舟從酒吧出來,街道安靜又空曠,偶爾駛過出租車,走了一段路,小舟才打車回去,臉上帶著下午的妝,倒在靠近陽台的地毯上,空空的看著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