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之前,除了不絕於耳的石塊碰擊之聲外,慢慢地顯得沉悶起來,隨著那逐漸清理出來的洞穴,眾人在懷想蘭陵香的絕世容顏之餘,重又憶起了五絕書生的遺珍,因而一雙雙精光逼射的眸子,又複向洞中緊盯不舍。
那江南雙豪,見鬼佬等人俱都目射寒電,滿臉沉凝之色,不禁回首向滿地遺屍瞥了一眼。
蒲長天不看猶可,一看之下,想起這十七八人,不過轉眼工夫,便被獨孤悉數擊斃,他暗暗忖道:這批人諒必也是西北道上的一時人選,較之自己所率的人,武功未必就差,但在獨孤手下,不過如土雞瓦狗一般,簡直不堪一擊。
轉念之下,他突然感到,此處乃不祥之地,看那滿洞亂石,根本無容身的空隙,蘭陵香要想活命,實比登天還難,伊人既無生望,有這般蓋世魔頭在此,五絕遺珍也輪不到自己頭上,留在這是非之地,實在是有害無益。
他心意一決,立時轉麵向林浩楠道:“二弟,此間亦無可留之處,依為兄之見,我等不如撤走吧!”
林浩楠明白他語中之意,但是蘭陵香豔絕人寰,美似天仙的倩影,深深地烙在他的心版之上,令他念念難忘,抹之不去,作繭自縛,不克自己。
他默默沉吟一陣,故意提高嗓音道:“大哥,我等與蘭陵香是道義上的朋友,反正無所冀圖,多留片刻又有何妨?好歹看個究竟,待得找出蘭姑娘的遺體,我等憑吊一番,立即離開此處。”
這一番話,原始講給獨孤等人聽得,叵料語聲未落,那方天已是冷笑連連,道:“爾等最好快滾,蘭陵香賤婢不死便罷,如果死了,你們這般道義之交,一個也休想生離此處。”
林浩楠年輕氣盛,聞言之下,不禁劍眉怒聳,跨步走出行列。
適在此時,一聲宏亮的佛號,由數百丈外的花樹之後,遙遙傳了過來。
眾人聽這佛號中氣充沛,這人耳膜,情知來了頂尖高手,不禁齊齊轉身,向那聲音來處望了過去。
隻見那花樹之後,大步走出兩個老年的和尚,前麵一人肩上扛著一根出入鵝卵的純鋼禪杖,後麵一人僧袍敞舊,補丁重疊,一根錫杖柱在手中。
這兩個老和尚,俱都是慈目善眉,令人一見之下油然生敬,那聲宏亮的佛號,便是由當先的和尚所發。
眾人一望之下,不覺同時一驚,原來當先這肩扛純鋼禪杖的老僧,乃是少林寺中,享譽最隆的天明大師,天明大師就走江湖,在場群雄,大半都與他見過,隨在他身後的乃是天覺大師,那天覺大師雖然一生都在天下行腳,識的他麵目的人,反而為數不多。
隻見天明大師走到近處,朝眾人合掌一禮,道:“各位老施主別來無恙,可還記得貧僧天明麼?”
無名老叟倏地哈哈一陣狂笑,道:“天覺,你布的好陷阱,老夫如今是服你了!”說罷之後,又是哈哈一串狂笑。
天覺大師容色一動,環掠群雄,移目向那洞中望去。
忽聽天明大師道:“老英雄,你可見到貧僧那個女徒……”
言未落,林峰和那幾個青衣女子突然奔了過來,跪在天明大師身前,放聲痛哭起來。
天明大師麵色一凜,突然問道:“你們因而啼哭,莫非是老衲那香兒有何不測麼?”
林峰不能言語,那幾個青衣婢女卻紛紛指往洞口,流淚滂沱,一時竟是語不成聲,答不上話來。
天明大師緩緩地點了點頭,自語道:“阿彌陀佛,瞧你們如此傷痛,想必香兒平時待你們不薄。”
他垂目望地,默然沉思片刻,接著又低聲自語道:“如此看來,香兒並未迷失本性,莫非我佛慈悲,特意令她一靈不味麼?”
忽聽獨孤縱聲一笑,道:天明,蘭陵香是你的徒弟麼?”
天明大師目光一抬,深注獨孤一眼,道:“她是老衲的記名弟子,獨孤老施主可是眼見她葬身在那亂石之下?”
獨孤將頭一點,道:“獨孤親見她傳入洞中,阻截不及,眼看亂石將洞口封死。”他話音一頓,接著說道:“獨孤深望你那女弟子福大命大,神佛保佑,尚若她得以活命,獨孤自今以後,也要長齊念佛,再不做半點虧心之事。”
(一五一)
天明大師見他說得不倫不類,似真似假,當下不作理會,卻自掃視遍地遺屍一眼,道:“這般死者俱已骨髓成冰,血液凍結,看來正是死在寒陰神掌之下,除了鬼佬和獨孤之外,旁人無此功力。”
獨孤狂笑一聲,接口道:“正是死在寒陰神掌之下,除了鬼佬和我獨孤,旁人無此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