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1)

夜,包容了一切的不足,女人在夜裏容顏變得嬌俏,男人在夜裏仿佛也變得可靠。黑暗隱藏了一切不美好,也滋養了所有醜惡。在黑夜的包容下,真實的世界若隱若現。

莫裳躺在上等絲綢製成的床單上,同樣材質的被子在她的肌膚上劃過落到地上。她擁有世界上最為透明光滑的皮膚,如同屋頂的水晶吊燈,那是媽媽給她的禮物。她看著窗外,一動也不動,她怕自己一動,就會寂寞得發瘋。

男人從地上撿起薄被,蓋住她的身體,手溫柔地從額頭一直撫過發絲。莫裳還是一動也不動,隻是眉頭皺了起來。

“累了吧?要睡了嗎?”男人輕聲問。

她搖搖頭,躲開撫過來的手。那手僵在半空,不一會便收了回去。男人起身要走,莫裳伸手拉住了他。

“怎麼?”

“別走。”

“好。”男人欣喜,側臥於床側,擁住她的腰肢。

男人是莫裳多年的“朋友”,說是朋友,莫裳卻無法解釋他與她的關係。認識他是在大學時候的第一次試鏡,他是投資人。那天半路上突然下了很大的雨,她淋著大雨趕到試鏡地點,試鏡已經結束,她覺得自己倒黴到了極點,沒看路撞上了他,他溫溫柔柔地一笑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幫她增加了試鏡的機會。最後她並沒有被選上,可是他開始時不時跑來學校看她。那個時候莫裳曾很後悔自己選了這樣一個專業,可是為了能和沈衾寒在一個城市裏,為了以後成名配得上站在他的身邊,再難過的日子她也還總覺得美妙。

這個男人開著令整個學校轟動的車,站在她破舊的宿舍樓下,幹等了整個下午,才等來了去見沈衾寒回來的莫裳。

“你好,又見麵了。我叫文宇。”男人還是溫溫柔柔地站在她眼前,不緊不慢地吐著文字。

莫裳頂著暈染了的睫毛膏,呆在原地。後來,他偶爾過來等她,帶她吃飯,逛街,看電影,當然都是頂高級的那種。她收了他送得名牌包,收了他給的花束。他沒問她關於彼此的關係,她也不提。他以為漸漸得,事情就會水到渠成。可她並沒有什麼再多的反應。

時間久了,有幾次他也問過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她搖搖頭。放下手中的餐具扭頭就走。就在她覺得再也不會看見他的時候,幾天後,他又溫溫柔柔地站在樓下,衝著她笑。

她曾跟莫悲講過一點關於他的事,故事的模式自然是“這不是我的事,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她朋友的事……”莫悲皺著眉頭聽不了幾句,就站起來走了,她說那男的一定有病。莫悲的看人標準一向是越是看著正經的人內心越是齷齪,越是看著完美的人內心越是病態。這個奇怪的標準卻總能是對的。

可她卻需要文宇,在她寂寞時,他是她的速效藥,雖不治根,在他臂膀下的日子總能讓她有那麼幾個小時忘卻寂寞的。一如現在。

“我渴了。”莫裳說。

“那我去給你拿杯喝的來,想喝什麼?”

“最烈的酒。”

“好。”

莫裳接過文宇拿來的酒,喝了一口。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莫裳總是不在他這裏留宿的,再晚也總叫他把她送回去,因而他這麼問她。

“這兩天我可以待在這裏嗎?”

“當然,想待多久都可以。”

莫裳舉起杯子,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月色柔和,空調的風吹不起厚重的窗簾,也吹不動莫裳的心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