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梧月一驚,這女子竟然是十七的未婚妻?這突然地狀況讓君梧月驚訝非常,心下又有些悵然。現在才發現,自己對於十七的事情,知道的竟是那麼少。
君梧月自己身世不便與人說,也不甚在意別人的家事,所以她也隻知道十七本來有一個挺幸福的家庭,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沈思遠。
這被十七稱為靜兒的女子,竟然為了一個婚約而尋了十七十年,而看現在的情形,那靜兒也似乎是真的喜歡十七。若是隻為一個約定,怎會反應如此激烈。她忘了,在自己離開水月宮的一年多,時間一直在走。在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事,讓她變了太多,也足夠讓一個女子喜歡上一名出色的男子。這靜兒便是這一年裏對十七傾心的麼?可是看十七的態度……
十年……這兩個字讓君梧月想起林君複的童年,想起十年前的林君複還未見到她時日夜期盼見麵的心情。這靜兒也是在十年前就已經喜歡十七了嗎?小孩子的喜歡,真的能不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君梧月沒有過那樣的經曆,也不懂。看著那麵露哀色的女子,君梧月忽然心下生出些心疼。為這名女子,也為林君複。
當年她與十七兩人在刈人穀一同撐下來,一個是為了報父母之仇,一個是為了找回自己的本來身份,尋回自己幸福的家庭。可是後來十七的目標似乎就變了,他再也沒有提過脫離水月宮找回親人的事情,而是安心地留在水月宮,暗暗地為君梧月搜集情報。
想到此君梧月更覺愧疚。當年的十七對於自己的那個家的眷戀,對於自己父母的思念,她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而現在十七卻為了她而留下,跟著她一起陷進這個或許今日生明日死的泥潭,是她拖累了他……如此的情意,要教她如何還?
那名女子口中所說的“不男不女”的人,是指的她吧?
心中沉重無比,君梧月不想再聽下去了,轉身離開了那叢假山。
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以何種麵目去見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之前那些想好的說辭,現在全都泥牛入海般杳然無蹤。她覺得自己真是殘忍自私。
她又要失約了。也許這樣是最好的。
君梧月離開水月宮時跟誰也沒有說。林君複有事出門了,她沒有等他回來。本想給他留書,提筆卻什麼隻言片語都想不起來。她能說什麼呢?告訴他她會很快回來?估計不可能,也許再出去的這段時間,身上的眠春就發作了,她死在外麵也不是不可能,她何必留一句空話。許多事情大家都心裏清楚,隻是誰都不說,於是就表麵一派風光霽月,挑破了,反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了。
與十七終究是沒見成麵。那日他來緋月宮找她,她卻沒有勇氣出去。他在宮門外執意站著,她就在宮內的樓裏陪著他站著。她在樓上看著十七在宮門口等了好幾個時辰,最後在暮色裏拖著長長的影子,失望而頹然地獨自離開。
再次踏上離開水月宮的路,一人一騎頭也不回,孤身奔向那滾滾紅塵。
鏡花水月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