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筆探望,隻是冬風(1 / 2)

王達子就是一個滿洲鑲黃旗的包衣,但是,包衣在那個時代,在漢人中也是個大大的資產階級,在別人的眼中王達子就是個地主,而且這樣身份的地主,是不少官宦們巴結的對象,可是麵對方清伊,他每次都是自己駕車把方清伊接送於蝶魂穀,雖然感情上他們是家人,但是王達子腦子裏根深蒂固的思想,他們王家就是瓜爾佳氏鼇拜的家奴,方清伊是鼇拜的義女,那麼方清伊就是主子,不論這個地主是多麼地有錢有勢,那也是要效忠主子的。“小姐你先睡會兒,等到了我再叫你,現在心急也沒用,隻盼望別拿走了什麼才好。”方清伊一笑,“有什麼可拿的,哪個小偷會偷到這窮鄉僻壤裏來,真的要是路過的人從房裏拿了什麼去,也算留個紀念。自從我爹故去,那些文人儒生來的是愈來愈少了。都覺得我一個姑娘家住在這,他們就算遜於禮法也不能來,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迂腐,心中有陰暗又怎麼曬得太陽!”王達子點點頭,“那姑娘,既然都沒人去你在那裏也是平添寂寞,不如直接搬到我家去,如遇上好的我就算個娘家人給你找個婆家。隻是......知道姑娘從小見得都是些讀書人這幾年又跑到宮裏認識了不少王爺貝勒隻怕看不上那些官宦公子。”“從小見得多了看也看厭了,如果能像我爹娘的感情,就算住比在蝶魂穀更冷清的地方又何妨。”“小姐,既然不害怕有人拿東西,怎麼要急著趕回來?”方清伊的眼神迷離起來,“這種地方輕易是不會有人來,怕得就是如果他來了會找不到我。”

路上有些顛簸,就像方清伊的心——有些起伏不定。就像是陰雨天氣的陽光,隻能感覺得到卻怎麼也看不到,但是這種感覺很清楚、很實在。她在等他。她是心中不靜,自從見了他,飄搖在心中的海便起了風浪。平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路似乎比原先的更顯漫長,越是拉長的時空,越是使她的心不安靜。她是在奢望啊!他是一代帝王,一個很稱職的皇帝。如果說他會來,那麼就等於他放下了所有的政務放下了一個賢君的職責。那麼,他還是他嗎?這怎麼可能?執政了二十幾年的康熙大帝放下政務為了方清伊來蝶魂穀?就方清伊所了解的玄燁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揣測在馬車的突然停止下也隨即停止。

門是關著的,石門沉甸甸地屹立在那裏,沉穩的像一個沉睡的老人,絲毫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她撫摸著石門抱著一絲希望去感受他可能觸摸過的餘溫,但是她感覺到的隻有失望,那厚重的石門從她手心裏傳遞進來的溫度同她心地裏埋葬的同樣冰涼。整個院子裏她沒有覺察到一點痕跡,可是給她的感覺像是院落被打掃過的。打掃?一潭泉水有什麼可打掃的。她隻是在給自己希望,微微的心理暗示,暗示自己院落是有變化的,他來過,為她來了。她坐在廳堂默默地發呆,她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觀點。那種失落感是流進心裏的眼淚——擦不掉的。“小姐牆根的這片枯萎的花草要不要清理幹淨?”王達子站在木橋上看著牆角處僅有的那片土地上早已經枯萎的美女櫻問道。“不是早就已經枯萎了嗎?還怎麼清理就讓它留在那吧!”王達子像是沒弄懂似的,“不清理?拔得這麼亂七八糟的多難看啊!”方清伊自打進院根本沒有注意那片枯草,在她心裏還是原來枯萎的樣子,但是王達子的一個“亂七八糟”讓她心中一緊,趕忙搶出屋子,看到的真是一片翻得“亂七八糟”的花草,很顯然那塊對方清伊至關重要的“獅虎傲月”被翻走了嗎?瞬間有喘不上氣的感覺......那塊陪伴了方清伊二十多年多年的玉佩,是方清伊懂得婚嫁為何事以後認為對她而言最為重要的東西,雖然她對納蘭容若沒有愛情,但是,當那近二十年漫長的等待的人水落石出的時候,方清伊是把一腔的恨意都發泄在了納蘭容若身上,這種恨意不是別的,而是對一個不稱職夫婿的恨,是她的怨!有感情也罷,沒感情也罷,方清伊都是覺得自己是已經嫁過一次人了,納蘭容若死後,她在那片美女櫻後麵埋葬的是她的婚姻,是她對納蘭容若種種的怨。今天“獅虎傲月”就這樣不翼而飛了,就仿佛那塊玉佩丟失後就會昭告天下,“方清伊永遠是個被退婚的新娘。”會告訴所有人“方清伊沒有什麼可埋葬的,因為她從來沒有取得過這種資格!”那就像是一個儀表堂堂的人身上長著一個永遠見不得人的爛瘡,他拚命的掩蓋,卻突然有一天被偷光了所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