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崢出了病房,遠遠地跟在端木鴻身後,看著他端著臉盆背影沉重,步履蹣跚地走到洗手間的位置,接了一些清水,然後又木然地折了回來,和黎崢擦肩而過時,隻是茫然地抬頭看了看他,混濁而蒼老的眼底,看不到一絲心計的東西,有的隻是一個老人麵對不幸的無奈和對女兒的疼惜。
黎崢的瞳孔越收越緊,大腦開始飛速地過濾著各種信息,難道自己判斷失誤了嗎?端木叔叔對女兒的遭遇感到痛不欲生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有心思去偷那個手機呢?難道另有其人?那個女人會這麼厲害,將爪牙都安排進這裏來了嗎?
黎崢正在躊躇時,不經意地一抬頭,忽然看到一個小護士在清揚的病房門口徘徊著,動作有些鬼祟,眼睛還不時地左右望望,類似於放風或者偷聽的舉動。
嗯?這個小護士的非正常反應馬上引起了黎崢的注意。他沒有馬上走過去質問,而是默默地側躲到走廊柱子後麵,靜觀其變。
小護士看到沒什麼人注意自己,於是端著托盤悄悄地側立在病房門外,用手輕輕地推開了一條縫往裏麵瞧,瞧了一下又改成側耳傾聽。
哼,這麼明顯的詭異舉動,會不會和清揚被偷的手機有關呢?
黎崢悄悄地走了過去,等到小護士意識到身後有異樣時,她並沒有亂了方寸地回頭去看,而是馬上低著頭往來人的相反方向快步走去,她的頭低得很厲害,護士帽似乎還特意往眼睛上壓了壓,顯然是擔心被人認出。
黎崢更納悶了,快步跟過去,轉了個彎後,小護士卻不見了!
奇怪,好快的動作啊!明明就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她要做什麼,清揚的手機是不是被她偷的,都成了迫切需要揭曉的謎!
黎崢鎮定下來,重新調整了一下思路,忽然看到身側的重症監護室的門,似乎是虛掩著,難道……黎崢剛要推開門,忽然聽到身後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了起來。
“崢兒?你怎麼在這兒?清揚呢?”說話的是黎正淳。
黎崢皺了皺眉頭,回頭一看,嗬嗬,老爸和他的美嬌妻宮雅蘭都來了,宮自然地挽著黎正淳的胳膊,笑容淺淺,儀態優雅,很有上流名媛的氣韻。
黎崢暗暗冷笑,尚尚‘偷’遺囑被抓,這個女人大概功不可沒吧。終於把絆腳石搬開了,她自然春風得意,意氣風發了!
“清揚在前麵的302病房。”黎崢淡淡地回答。
“哦,那你在這裏做什麼?走,帶我去看看。”黎正淳明顯的有些不悅,這孩子真不懂事,清揚出事了,他怎麼一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呢,還在這裏亂晃悠什麼呢?
黎崢卻沒有動身的意思,麵無表情地說:“你們先去吧,我……我暫時有點事。”
“你……崢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清揚可是喜歡你喜歡得都要發瘋了,現在她出事了,你怎麼能這麼無動於衷呢?再說,端木家對咱們黎家有恩情,你這孩子最起碼也要有點知恩圖報的心吧。老爺,您說呢?”宮雅蘭拿出長輩的架式,不溫不火地說教。
黎正淳心裏焦急,聽了妻子的話,更加煩躁不安,無奈地擺了擺手:“我不管你有什麼事都必須放到一邊,走,現在就和我們一起去看看清揚。”老人的心思很明顯,他自感最近虧欠了清揚這孩子不少,所以心裏很愧疚!再加上尚尚的事情讓他很困惑,也很無奈,他的心情怎麼能好呢!
黎崢還想說什麼,可最終卻不忍和父親再次鬧僵,隻好硬著頭皮答應帶父親去清揚的病房。
看到這一切,宮雅蘭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是嗎?
來到清揚的房間,卻隻有端木鴻一個人在,黎正淳聽了黎崢的解釋,擁著這個改頭換麵的老朋友,唏噓感慨個不停。
“阿鴻,我對不起你啊!你的兩個女兒我都沒有保護好,我……心裏愧疚啊……”黎正淳無語地拍著端木鴻的肩膀,臉色沉重而憂傷。身份顯赫,地位超然的他,從來沒有這麼挫敗過,今天他算是失態了吧。
就在這時,宮雅蘭若無其事地從包裏掏出手機,隨意地翻了翻,隨即又神色自若地放回包包裏。
這一個看似稀疏平常的小動作,卻被一直留意的黎崢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宮雅蘭剛才是在看彙報短信吧,而那個彙報之人,恐怕就是剛才那個鬼鬼祟祟的小護士吧,哼!
黎崢悄悄地退到門口之處,然後趁大家都不注意時快速拉開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