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苑別墅。
麵對著一大桌豐盛的晚宴,尚尚卻遲遲沒有動筷。
她看著康老夫人紅潤的臉色,驚人的胃口,怎麼都和食道癌聯係不到一起。難道老太太又在搗鬼?她這也太無法無天了,消遣起別人居然如此樂不思蜀啊!
可是,老太太絲毫沒有注意到尚尚的臉色,依然不停地熱情招呼:“快吃吧,你們都吃啊,尚尚,你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太瘦了,快多吃點,好好補補身子,知道嗎?你看奶奶我,吃起來胃口多好啊,這麼多菜,奶奶一次能吃很多……”
“奶奶——”
旁邊的康彬終於聽不下去了,不得不麵色尷尬地製止老人的把戲:“這麼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啊,真是的……尚尚,快點吃,吃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尚尚幹癟地笑了笑,隻好埋頭狼吞虎咽地扒了幾口,然後傻傻地仰起頭,很幹脆地說:“好了,我吃飽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嗬嗬,康彬暗中搖頭,表麵上卻十分配合,馬上放下碗筷,也不和奶奶,媽媽打招呼,拉起尚尚就走。
更可樂的是,尚尚還一邊顛著腳尖快走,一邊回頭嘿嘿一笑:“奶奶,譚阿姨,你們慢慢吃啊!”
尚尚和康彬一走,房間裏的氣氛馬上就詭異地悲戚了很多。
譚惠一直苦心偽裝出來的微笑,終於堅持不住,轟然倒塌了,她有些心疼地看著婆婆,還沒開口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媽,你這是何苦呢?為什麼不告訴彬兒實情,讓他多在你的身邊陪陪你呢?”
康老夫人默歎一聲,臉上的滑稽的熱情也掛不住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已經累得差點虛脫了。唉,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上躥下跳的表演活兒真的不適合了。可是,為了讓孫子能多心安一段時間,她認為自己的辛苦還是值得的。彬兒那孩子總是口是心非,看上去痞裏痞氣,吊兒郎當,外加桀驁不馴,甚至還六親不認。但,其實他的骨子裏是個很善良很孝順的孩子。而且,他還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那濃濃的親情,早就融進了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並深深地紮根在了彼此的心裏。
所以,即便他不是兒子的親骨肉,那又何妨呢,他給了自己做奶奶的快樂,這就夠了!所以,就算自己真的病入膏肓了,她還是要盡最後的努力給孫子延長屬於他的幸福。
“小惠,其實媽的心思,你是理解的,又何必再問呢?”
“可是,媽,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對不起你。真的,我現在後悔死了,要是當初我把實話告訴你,也許……”譚惠心裏的包袱壓了她這麼多年了,現在她真的很想傾訴出來。
可是,康老夫人卻虛弱地笑了笑:“你不必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懷秋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我愛兒子,所以我也愛兒子所愛的一切。”
“媽——”譚惠感動得淚流滿麵,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看彬兒現在多開心啊,他的開心就是我的開心。如果當初你沒有做這件傻事,也許媽媽我早就熬不到現在了。所以,小惠,媽媽也很感謝你,感謝你生了彬兒。”老夫人很動情地說,然後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試探地提了一句,“小惠,我……能不能見見彬兒的生父啊?”
什麼?
譚惠的眼神一下子抖了兩下,臉色也隨之幹癟了很多。
“媽,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啊?”譚惠汗津津地反問,糾結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淡淡一笑:“別緊張,我隻是好奇,是誰給了我一個這麼棒的孫子,我想當麵感謝他。”
“媽——”譚惠都覺得自己是在和外星人對話,老人家的思維為什麼如此飄忽不定呢?
看到兒媳婦尷尬了,老人家也不再堅持:“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我累了,想去休息了。你也休息吧,吩咐下人沒事不要隨便走動,咱們多給兩個孩子一點私人空間。媽的意思,你明白的,去吧。”
嗬嗬,譚惠的臉上終於有一絲羞怯的笑意,彬兒這孩子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今天他能否抵製住愛的誘惑。
尚尚萬萬沒想到的是,康彬居然帶自己來到他家的溫泉旁。
看著水池上空嫋嫋升起的水霧,尚尚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時空。
“康,你該不是要帶我來泡溫泉吧?”雖然心裏有些期待的小火苗悄悄燃起,尚尚還是表現出一副正義凜然的姿態,不等對方回答就狠狠地否決掉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