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蒙麵女子雖聽不懂方徊再說什麼,卻明白這猥瑣的漢子言語裏必不懷好意,一時大怒起來,虎落平陽被犬欺,平日裏喪命在自家手下的漢子不知凡幾,而眼前這矬鳥竟敢乘人之危、出言冒犯,最可恨的是像婦人那般喋喋不休,著實煩不勝煩。她緩緩探出短鏢,想將此人立即殺死,然背部的傷口被牽動讓她喘息個不停,氣力也使不上來。
方徊以為她想跳下來,伸開雙臂並朝她吩咐道:“娘子身子弱,可要跳準了,莫要被風吹了去!來來來,瞅準了我的臂膀,我能接住你!”
黑衣蒙麵女子本在蓄力,聽到此話更是暴怒,剛蓄起的力量眼見就要消散,便急忙甩手將飛鏢扔向方徊。
這下讓方徊大吃一驚,好心竟成了驢肝肺!兩人距離不過三米,飛鏢如疾火流星,形成的黑點在方徊眼中快速的放大,竟然是直奔麵門而來!
射不穿,射不穿……他的腦中竟出現這樣的念頭,臉皮再厚點就好了……
閉上眼睛認命了。也許這就是宿命,也許可以穿回那個熟悉的後世了。罷了,天若有情天亦逃,人間處處是肮髒……
然而他的身體卻完全不能自主,不會認命!條件反射讓他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矮身躲過那個奪命飛鏢。
他心裏還未來得及感受劫後餘生的大悲大喜,“咚”地一聲,突然背後一痛,眼前一黑,仆倒在地。
“Whatthefu??u??k!”方徊搖了搖略感眩暈的頭,想站起身來,然而背後沉沉的,轉頭看去,一雙眼睛正怒瞪著他。
原來黑衣蒙麵女來了個泰山壓頂!
兩人就這樣互視半晌。
長風吹過,那女子的發絲搖曳著撩過方徊的視線,淡淡的清香回旋縈繞,若有若無。
想必麵巾下的紅唇很飽滿吧……方徊溜轉著眼珠打量著,想要往下繼續探視,奈何脖子已轉到最大角度。
那女子怒不可遏,連呼吸都粗重了起來,隻是帶傷的身子剛從高處落下,沒有暈厥過去便已是萬幸了。四肢脫了力氣,隻能幹瞪眼。
“小娘子,為何要殺我?”方徊兩手撐地,緩緩的從那女子身下脫出身來。
那女子幹脆閉上了眼睛,已存了必死之心。
“一個女人家,不好好找個郎君嫁了過日子,卻跑來打打殺殺的,何必呢!”方徊抱了抱雙臂又放了下來,這女子就是一匹小野馬,有心救她,卻怕她自尋了短見,須得打消她的敵意,“我並非官府裏的人,我一向為人正直老實。想知道我的名字不?我叫方徊,人送外號‘李大實在’,雖會些功夫,卻是一個有菩薩心腸的文人,聽說過汴京方大善人沒?還有‘方大才子’的稱號不?嘿嘿,慚愧,那就是我,站在你麵前的這個人。”
蒙麵女子緩緩睜開眼睛,迅速看了一眼又閉上了。天地不仁,這世道還有幾人能有良知,自家一個反賊既然落到這個地步也認栽、認命了。
“朝廷無道,以億萬子民為豬狗,正是我輩替天行道之機。前有梁山三十六位好漢慷慨赴死,後有聖公方臘折戟江南,朝廷無道,天下共討之。而北方金兵正虎視眈眈,這江河怕是要變了顏色,萬民淪為奴囚!當此之時,我輩應保全實力,待金兵南侵之機,趁勢而起!”方徊自覺這個理由太扯淡,金兵打來,還反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