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定定的看著她平靜無瀾的絕美容顏,戴著玄鐵指套的手卻是緊緊攥在了一起,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她說的不錯,今晚行動失敗,王太後那個老妖婦就立馬讓縈太妃移居別宮,名曰是保護,實則卻是更發嚴密的將縈太妃控製起來。
如今他已經不能再等,隻要救出太妃,他便再無掣肘,但是這一切卻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一想到母妃在宮中受苦,他卻不能將她接出宮,蕭衍的深眸中湧起森寒的戾氣,他猛地一掌拍在幾案上,強大的內勁使得麵前的幾案瞬間轟然崩裂!
看著那幾乎碎成粉的幾案,沐縭孀的麵色依舊平靜如水。許久她才緩緩開口:“妾身有法子救出太妃。”
聞言,蕭衍俊眸微閃:“什麼法子?”
“魚目混珠。”沐縭孀神色依舊。
蕭衍飛揚精致的長眉一挑:“此話何解?”
“殿下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妾身時的情景嗎?”沐縭孀勾起一絲淺笑看著他。
蕭衍頓時恍然大悟:“你是說人皮假麵?”
沐縭孀不可置否。蕭衍一掃方才的陰沉,臉上露出笑意,對她更是投以讚賞的眼神,可是很快,他似想到了什麼,又不由皺了眉:“可是誰來假扮母妃呢?”
“殿下若是信妾身,妾身願意。”說完,沐縭孀見他麵色微變,那雙犀利深沉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憂色,雖然隻是一瞬,可依舊被她捕捉到。
她心頭一動,美眸中柔光萬千:“妾身的功夫在殿下麵前雖然是花拳繡腿,但要逃出皇宮卻也是輕而易舉。更何況,除了妾身,殿下還能找到更合適的人選嗎?”
蕭衍靜靜的看了她許久,如今他的處境已是四麵楚歌,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信任的人來做他才放心。隻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即便她把握十足,可世事變幻無常,他依舊不願讓她涉險。
他的神色沉浮不定,許久才淡淡開口:“讓本王再想想吧。”
聞言,沐縭孀還想再說,可蕭衍卻又說道:“已經很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見他如此,沐縭孀微微挑了黛眉,卻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施了一禮緩緩轉身。可剛剛踏出幾步,她忽的又頓住腳步,聲音淡的聽不出絲毫情緒:“妾身已經知道我的父親成了王太後的走狗。妾身隻是想告訴殿下,無論他怎麼做,妾身永遠都不會做傷害殿下的事。”
說完,不等蕭衍開口,她已邁步離去。蕭衍看著她清冷纖弱的背影,那翩然如蝶的衣袂掠過門房,最後徹底消失在他視線中。他的心猛然一空,不由自主的便追了出去。
“孀兒……”他輕喚一聲。
沐縭孀停下腳步,卻並不轉身。朦朧的月色下,她穿著一襲白色逶地長裙,滿頭如綢的青絲梳成一個簡素的美人髻,亭亭玉立,仿若月霞仙子。
蕭衍緩步上前,輕輕將她扳過身來,她的眼中似盛滿了漫天星光,令人迷醉。蕭衍輕輕撫上她眉心的嫣紅,眼底湧過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思:“本王不是因為沐之遠而冷落你,本王一直都在想,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少傷心一些……”
“因為妾身,殿下為難了對嗎?”沐縭孀看著他邪魅俊逸的臉,其實她都知道,蕭衍一直都想報仇,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遲遲沒有動手,隻因沐之遠現在是她名義上的父親。
蕭衍微微抿了薄唇:“他死了,你會傷心,或許也會恨本王……”
沐縭孀冰冰涼涼的手放在他的唇間,依偎在他胸前幽幽開口:“妾身不會恨殿下,更不會傷心……殿下知道嗎?妾身其實……恨沐之遠……若殿下殺了他,妾身會感激殿下。”
是的,她恨沐之遠,這種恨深入骨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她恨不能親手殺了沐之遠!至今沒有殺他,不是因為她體內的劇毒,而是因為主上對她有救命和再造之恩,沐之遠對主上有利用價值,為了還恩,她一直在等,可是如今,她真的等不了了!
聞言,蕭衍微微一震,不由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神色複雜。沐之遠是她父親,她居然恨他?忽的,他似想到了什麼:“是因為你娘,所以你恨沐之遠?”
娘?她的娘親十年前就已經死在了那場慘絕人寰的火海之中!明明知道他所說的‘娘’是孫氏,可沐縭孀依舊點了點頭。無論蕭衍錯意也好,懷疑也罷,她隻想蕭衍能了卻心願,亦是她的心願。
主上交代的任務她不能拒絕,可是蕭衍是當年的那個大哥哥……她怎麼可以殺他?
兒時的血色記憶裏固執的印下了一個少年的輪廓,她猶記得,那個少年是愛哭的,可是如今,那個愛哭的少年已經長大,變成了世人敬仰的戰神。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對沐婉寧的愛如此深刻,她也不願再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