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謙恭,一雙明澈的美眸仿若蘊藏著無盡的聰慧。南宮輔抬眼看了看她,明知知道說了她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卻是不由自主的開了口,將今夜所遇楊素貞的事情細細都說了一遍。
沐縭孀靜靜的聽完,美眸中掠過細光,許久才緩緩開口:“難道後宮之中就沒有其他嬪妃能和楊貴妃相抗衡嗎?”
“有一人,孟蓮兒跟她一樣同為貴妃。我朝一直沒有皇後,而她們二人是後宮中份位最高,所以皇上將後宮事務都交與她們二人一同打理,這兩人都已經相鬥了幾十年,本是難分勝負,可是……”南宮輔說到後麵忽的歎了一聲:“可是自從三年前孟貴妃那還未及冠的兒子在遊湖時發生意外溺斃之後,她便隻潛心禮佛,鮮少出佛堂了。”
這麼說來,若是孟貴妃的兒子沒死,那如今也是儲君人選。自己的孩子死了便潛心禮佛,要麼真的是傷心至極,已無心再鬥。要麼就是等待時機,給敵人致命一擊。
孟貴妃到底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呢?沐縭孀斂眉深思,在沒有硝煙的後宮爭鬥中,要經曆無數的爾虞我詐才能爬上尊榮的貴妃之位,像這樣一個曆經腥風血雨且又身處高位的女人,在無端死了孩子之後,她真的甘心就此隱沒?
這時周管家從外麵匆匆走了進來:“南宮大人,娘娘,老奴打聽到了。殿下被皇上留在了宮裏,已經在宮中的別館裏歇下了。”
聞言,沐縭孀和南宮輔皆是微微一驚,能被皇上留在宮裏這可是極大的榮耀。南宮輔愁眉不展的老眉終於微微緩和了些,老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看來衍兒和皇上今晚相聊甚歡。他終於是想通了。”
比起南宮輔的輕鬆,沐縭孀卻是黛眉緊皺,美眸中也隱隱泛起憂色。皇上突然多了一個才謀無雙的龍子自然是歡喜的緊,加之又是當年他所寵愛的縈妃所生,而殿下多年流落在外,皇上想要加倍補償與他也無可厚非。
可如今殿下初到北陵,可謂是白手起家,這樣的皇寵卻是引人側目,反而會將毫無根基的殿下推於風口浪尖,讓那些本就對殿下不滿的人更發迫切的想要處之而後快!
“南宮大人,妾身求您救救殿下。”沐縭孀忽的清然跪地,神情肅然。
南宮輔不料她會突然如此,不由一震:“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南宮大人,如今的殿下不再是南燕權勢熏天的戰神,他在北陵無權無勢,即便已經歸入皇族宗譜,可終究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掛名王爺,一切都要重頭開始。在旁人看來,皇上如此喜愛殿下是莫大的好事,可於殿下現在的處境而言,那無尚的皇寵皇恩卻是一把要人命的尖刀!它會害死殿下的!”
“還請南宮大人能將妾身的話轉告皇上,若皇上真心疼愛殿下,就不要在殿下還沒有站穩腳跟之前讓殿下成為眾矢之的,遭眾人嫉恨!”沐縭孀說著,深深拜下。
聽完這席話,南宮輔沉默了許久,看沐縭孀的眼神也變幻不定。眼前這個女子心思竟這般靈透,連他都沒想到這一層,她卻這麼快就想到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你說思量的對,朝中大臣許多都與後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都聯手來對付衍兒,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不一定能保得衍兒平安無虞。”他麵上神色頗為憂慮,將沐縭孀扶起道:“我會把這其中利害婉轉陳說給皇上,皇上疼愛衍兒,想來也不會怪罪。”
沐縭孀高懸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她不由露出一抹淺笑:“妾身替殿下謝過南宮大人。”
南宮輔擺擺手,示意不必客氣言謝。見夜色深濃,隧而告辭離開。
待他走後,沐縭孀緩步走至門前,看著簌簌落下的漫天雪花,眼神漸漸深幽。在她體內的毒蔓延到不可控製之前,她必須抓緊時間,傾盡一切的替殿下鏟除一切障礙!
……
翌日,宮中封賞的聖旨傳來。不但賜下瑞王府邸和千畝良田萬千金銀,連沐縭孀也被封為三品誥命。雖然隻是虛名,但總歸是有品有階,在北陵皇族也有根可依了。
新賜的瑞王府位處皇宮外東側,聽聞這座府邸曾是當今皇上的潛龍邸,如今賜給拓跋衍,可見皇上的期望與寵信已經超過了所有皇子。其中寓意,稍稍聰明的人便能參透一二。
都說樹大招風,這樣的封賞引起軒然大波倒也尋常。眾臣紛紛例數拓跋衍曾對北陵所犯下的罪孽,試圖讓皇帝改變心意,可皇帝卻是龍顏震怒!不但將上奏的數位大臣罷官免職,就連一幹諫言的朝臣也被降了官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