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脹的額角,忽的想起沐縭孀會等著他一起用晚膳,再看看夜色已經深濃,他不由起身出了大堂。可剛剛才到前院花園,一個侍女便上前稟報:“殿下,娘娘在後院的涼亭中已經備好了酒菜,特讓奴婢過來請殿下過去呢。”
聞言,拓跋衍隻覺今日沐縭孀甚是有興致,卻也並未多想,淡淡嗯了一聲便由那侍女引著去了後院涼亭。來到亭中,亭子裏的石桌上已經擺滿了整整一桌菜,葷素相搭,每道都精致可口,令人食欲大開。
可卻並沒有見到沐縭孀,拓跋衍在位上坐下,不由問道:“王妃呢?怎的還不來?”
話音剛落,遠處花徑小道便走來一位婷婷佳人,那女子身形修長,窈窕有致,長長的裙擺曳地,荷葉型的袖擺迎著夜間微風徐徐,層層疊疊的一波波晃動,更顯得她瑩然如仙。
涼亭上的風燈恍惚明滅,拓跋衍一看,隻以為是沐縭孀來了,見她走近,不由起身上前握了她的手:“孀兒,你可算來了,再不來菜都要涼了……”
可是下一刻,手中溫熱的觸感令他飛揚的長眉一皺,似是意識到什麼,他冷冷甩開那人的手,轉身一看,深眸驟然一寒:“怎麼是你?!”
蘇寧兒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顫,惶恐不安的急忙跪下:“殿……殿下,民女……”
“怎麼了?殿下?”蘇寧兒身後傳來一個輕柔似水的悅耳聲音。拓跋衍抬眼望去,便看見穿著和蘇寧兒款式顏色都幾乎相同的沐縭孀款款走來。她見蘇寧兒跪在地上,不由上前扶她起身:“到底發生了何事?”
蘇寧兒頭也不敢抬,怯懦懦的小聲說道:“沒什麼……隻是殿下把民女看成是王妃娘娘了……”
聞言,沐縭孀不以為意的輕輕一笑,看著拓跋衍說道:“原來是這樣,妾身瞧著蘇姑娘身上的衣服都穿舊了,便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她一件。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倒讓殿下眼花了。”
拓跋衍看著站在風燈下猶如姐妹花的兩人,沐縭孀麵容素白,似夜間綻放的聖潔白蓮。蘇寧兒今晚薄施粉黛,比往日要豔麗悅目許多,可分明一朵是空穀幽蓮,一朵不過是尋常家花,他怎麼會看錯了呢?
他心中失笑,麵容也緩和了許多。上前握了沐縭孀的手,看了一眼一直懦懦低著頭的蘇寧兒:“倒是本王嚇著蘇姑娘了。”
“沒有沒有……殿下不怪民女便好……”蘇寧兒連忙說道。
拓跋衍一笑,拉著沐縭孀便上座。亭台水榭,夜為景,月為詩,這晚膳一直用到了月兔西斜。來到北陵這麼長時間,這是他第一次見沐縭孀興致如此好,心中高興便也多飲了幾杯。
他的酒量本是千杯不倒,可不知為何,今晚幾杯酒下肚,他的神智便開始迷蒙。
難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嗎?
“殿下?殿下?……”沐縭孀看著趴在桌上,已是醉意深濃的拓跋衍,不由輕晃他的手臂喚了幾聲,聽他呢喃了幾句便再無反應,她輕輕一歎,對著一旁的侍女說道:“你去熬些醒酒湯來。”
說完,又對凝萃說道:“你隨我去取些清水來,給殿下擦臉醒醒酒。”
月色寂寥,沐縭孀帶著凝萃退下,涼亭中便剩下了拓跋衍和蘇寧兒。蘇寧兒神情猶豫的看著趴在桌上的男人,許久,她才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殿下?……”
拓跋衍抬起頭竭力睜開眼睛看著麵前恍惚不定的人影,隻覺那人都分變為好幾個。他忽的握住蘇寧兒的手,熏然輕喚:“孀兒……”
蘇寧兒第一次被男子觸碰,不由微微顫了顫,頓時紅了臉,想要縮回手,可拓跋衍卻將她握得更緊了,語氣也不由急了幾分:“孀兒,你要去哪兒?不要離開我……”
他的手抓得那麼緊,一拽便將蘇寧兒擁入懷中,溫熱帶著酒氣的氣息噴灑在蘇寧兒她的臉上,他輕輕靠著她的肩,麵容不再冷酷殺伐,是平日裏見不得的溫柔如斯。
“孀兒,不要離開我……母妃已經不在了……你不能再離開我……”
“孀兒,我知道我虧欠你很多……我曾那樣傷過你……”
“孀兒,我會用餘生來補償你……隻愛你一人,也隻要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