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南宮輔猛地抬頭看著她,一雙褶皺的老眼中盡是驚愕。她說的話居然跟瑾兒的不謀而合!他眼中掠過無數光緒,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這個羸弱女子。
許久,他才掩了眼中的驚色,神情複雜的說道:“那你今日來找老夫,難道是為了讓老夫去勸說孟貴妃出力幫助衍兒?”
“不,孟貴妃已經答應妾身會幫助殿下。隻是南宮大人應該也知道,像孟貴妃那樣精明狡猾的女人,自然是不願做虧本的買賣,要她真心實意的幫助殿下,除非她有利可圖,不然她是不會出手的。”沐縭孀神色不變,聲音雖輕,可卻是一片肅然。
南宮輔聽完她的話亦是緊緊皺了稀疏的眉,難怪孟貴妃會突然對拓跋衍那般示好青睞,原來這其中竟是沐縭孀事先已經找過孟貴妃!在眾人都還沒有想到之時,沐縭孀不但已經有所預料,還付諸了行動!
如此深謀遠慮,高張遠矚,竟是眼前這個小小女子。南宮輔凝神盯著沐縭孀看了一會兒,那雙深邃明澈的如雪美眸如深淵雲霧繚繞,卻又能輕易洞悉世間的一切,越發讓他覺得沐縭孀深不可測。
半晌,他才緩緩道:“那老夫能做些什麼?”
“妾身希望南宮大人能勸說殿下,讓殿下認孟貴妃作親母。”沐縭孀的聲音清清冷冷,可一字一句落在南宮輔的耳裏卻是令他渾身重重一震!
“什麼?!”他驚得猛地從座上跳起來,老臉上除了吃驚萬分便是薄怒之色:“你居然要衍兒認那個妖婦作親母?!你!……你讓衍兒如何對得起他的母妃?!老夫不同意!老夫不會同意的!”
似是早就預料到他會有如此反應,沐縭孀的麵上依舊不起半分波瀾,隻是美眸中閃過細光,忽的起身清然跪下,深深伏地:“縈太妃是殿下的母妃,也是妾身的母妃。母妃在臨終前曾對妾身悉心教導,一字一句言猶在耳,妾身不能忘也不敢忘。妾身答應過母妃,一定會盡全力幫助殿下,如今讓殿下認孟貴妃作親母亦是無奈之舉。也唯有這樣,殿下才能借孟貴妃之力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屈起。”
“南宮舅舅,孀兒知道這樣做是大不孝,可是也請舅舅想想縈太妃的苦心。母妃傾盡所有甚至拋卻性命,隻求殿下能平安回到北陵回歸皇譜。可如今的殿下根本無法安身立命,樹欲靜而風不寧,人心叵測,在這殺機四伏的北陵朝堂中,有多少人都想要殿下的性命!”
沐縭孀伏著頭,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清晰無比。南宮輔老眼微閃,來回在大堂裏踱步,越聽,心中便越是煩亂,根本理不出一個思緒。
“舅舅,妾身至今還記得舅舅當初對殿下說過的話,您問殿下:你千辛萬苦的回到北陵,難道隻是想做一個籍籍無名的落魄皇子不成?那你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母妃?而你,又甘心嗎?”沐縭孀緩緩抬起頭,看著他沉吟不定的模樣,繼續說道:“認孟貴妃作親母,於殿下而言是一個不可失的機會。”
聞言,南宮輔終於停住腳步,定定的看著神色平靜的沐縭孀,老眉直直皺起了一個‘川’字。她說的不錯,如今拓跋衍步步維艱,若是能得到孟貴妃的相助,不但朝中曾今擁護孟貴妃兒子的朝臣會擁護拓跋衍,更是能與楊貴妃和二皇子一黨相抗衡!
“那孟貴妃叱吒後宮幾十年,早已成了人精,和這樣的妖婦共謀,你當真不怕反被其噬?你要知道,她現在能助衍兒,來日同樣也能害死衍兒!”他神情凝重的說道。
沐縭孀冷冷一笑,美眸中掠過森寒:“與虎謀皮也要看究竟誰才是虎!孟貴妃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深宮婦人,可殿下卻是龍鱗之子,難道還怕她一個區區婦人?”
她的笑帶著淩厲的肅殺,看得南宮輔不禁怔了怔。半晌他才慢慢說道:“孀兒的脾性足可睥睨男兒。看來縈兒的眼光果然是不錯的,你的確是衍兒的良配。也唯有你這樣的女子,才能在如今這個分外艱難的處境中幫到衍兒。”
“老夫知道了,等衍兒回來,老夫會跟他說的。”他看著沐縭孀說道。
“多謝舅舅。”沐縭孀又是深深一拜。南宮輔上前扶她起身,老臉上卻依舊是憂心忡忡,看著她欲言又止,終是化作一聲長歎:“隻是衍兒答不答應,老夫卻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