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把切下的蛇膽煎好了盛放在一個黑瓷小碗裏,小心翼翼的端了過來。
阿鳳把小阿歡扶起來,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裏,柔聲道:“阿歡吃藥了。”
小阿歡皺起了眉頭:“阿媽,我不要吃,我要吃糖。”
“胡說什麼,家裏哪裏有糖?”
老婆子的手一抖,連忙把黑瓷小碗端過來,遞在阿歡的唇邊:“乖孫子,快點喝,喝完了奶奶就給你買糖吃去。”
雲初不鹹不淡道:“糖是生痰的忌諱物,阿歡咳嗽的這麼厲害,不能吃的。”
小阿歡嘟著嘴:“奶奶給我吃過的。”
老婆子瞪眼:“你胡說什麼,快點吃藥!”
她捏著孩子的下巴就要往孩子的嘴巴裏灌藥,雲初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她跳了起來,但手中的碗卻端得穩穩的,竟然沒有一滴湯藥灑出來。
她大概是因為心慌,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幹什麼啊。”
雲初微笑道:“婆婆,這湯藥這麼燙,你不嚐一嚐就給孩子喝?你就不怕燙了孩子?”
老婆子的手指有些顫抖:“我……我都提前嚐了的,一點都不燙。”
阿鳳接過老婆子的碗:“我來嚐嚐吧,小孩子一旦被燙一次,以後這藥是一口也不會喝了。”
她作勢要嚐一嚐,老婆子忽然衝到她的麵前把湯藥打翻,黑瓷碗跌碎在地上,碎片崩得到處都是,湯藥灑落一地。
阿鳳吼道:“媽,你幹什麼!”
“我……我剛才手一抖就……就……我……我再去重新煎藥。”
雲初冷笑道:“因為這湯裏有馬蹄香,這東西是大熱的,跟蛇膽混合在一起,功效南轅北撤,你說小孩子能夠受得住麼?服下去恐怕一時半刻就要沒了命。”
老婆子顫聲道:“你……你汙蔑我,這是我的親孫子,我怎麼可能害他?”
此時蕭墨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拎著一袋子濕淋淋的東西,打開一看果然是馬蹄香的葉莖,似乎是剛剛煮過,上麵還帶著一股腥味,那是蛇膽的味道。
有了這個物證,老婆子百口莫辯,阿鳳發瘋似的衝上去,揪著她的頭發打了起來:“為什麼要害我兒子,為什麼!他還叫你一聲奶奶,你怎麼忍心下手!”
老婆子嘴硬:“我……我哪裏知道啊,咱們島上的人一咳嗽不都用這個鎮著麼?”
雲初笑道:“是嗎?可是島上的氣候並不是適合馬蹄香的生長,這東西多產於北大陸,你說是嗎,老人家。”
雲初看向了老頭,他經常采摘草藥,有沒有采到過馬蹄香,他最是清楚了。
老頭很失望的看了老婆子一眼,點了點頭:“島上從來沒有這東西。”
老婆子絕望了,放棄了掙紮,任憑自己的兒媳婦打她。
阿鳳一邊打她一邊哭道:“阿歡是我們家唯一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她相信了小阿歡的話,是奶奶給他吃了魚肉,給他吃了糖,所以他生痰堵住了嗓子眼,昏死過去。
老婆子見自己沒法辯解就說了實話:“我……我之前找了一個自稱是醫生的人看過,她說……她說小阿歡的病是好不了了,就算是暫時壓住了,以後也是個死的,她……她問我想不想發財,我……我一時糊塗就做了。”
雲初聽出來了:“所以那個人命你汙蔑我?”
老婆子哭著點頭:“我尋思著阿歡怎麼著也是個死,不如……不如就讓他給我們一家人賺點錢,然後……然後拿著這錢再養個健健康康的。”
阿鳳撕心裂肺道:“他可是你的親孫子啊!你怎麼忍心算計自己的親孫子!”
老婆子也怒了:“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怨你!阿歡打下就身體差,不知道浪費了我們家多少錢,就算是長大了也會是一個病秧子,我催著你快點再生一個,你就是不聽,非要給阿歡治病!結果弄得家裏烏煙瘴氣,狗屁存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