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眼舒適地靠著牆角要盹,在我熟悉的地方,我什麼也不怕。
“好啊,小乞丐,又換地方了,以為衣服弄這麼髒,以為你閉著眼睛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就算是我差點認不出你來,我也認得你碗裏我的一個銅板。”氣匆匆打憂我的,就是要換錢的那個胡子。
我睜開眼看著他,好可憐啊,用白帕子包著手,白帕子還滲著一些血絲呢,歪頭看著他笑:“痛不?”
“你……,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裏?”
“你問這麼清楚,你想娶我嗎?人家會不好意思的。”拋個媚眼給他。
他一手捂著胸口,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我一本正經地說:“我忘了告訴你,雖然人家是瞎子,可是也不笨,養了條狗看著,那錢隻能扔進來,誰敢拿出去,狗嘴可不留情。我以前是拿過,我扔一隻包子給狗吃,拿了就跑。”試問在這人流這麼多的時候,你往哪裏跑,狗不咬你還咬誰來著。
一自由果然事事都如意,想開心吧,馬上有人送到我的麵前來讓我欺負。
他氣得要吐血了,用他那大大的,深深的眸子看著我。
我笑眯眯地說:“你早上沒洗臉以,雖然我的眼睛也夠大,不過你還是照不出來你眼裏有眼屎。”
“壞人。”他衝口而出。
笑得我腳都彎了,難道我臉上寫著好人,難道討錢的女孩兒,就不會欺負人。
可憐的人啊,長這麼高大,生這麼多胡子,也不能稱之為孩子了,也是因為這樣,才更覺得他可憐,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可以這麼……純真。
撿起那個銅板兒朝他丟過去:“今兒個姑奶奶高興,還你吧。”可憐的男人啊,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可以還不惑呢。
他接過銅板,看著受傷的手,長長地歎一口氣:“虎落平陽被犬欺。”
雙手托著下巴,可愛地看著他笑。
他有些嫌惡地跑得老遠:“你對我笑什麼笑?”
“我哪有對你笑,我就高興,高興我就笑,瞧什麼瞧,再瞧收你錢了。”
“好,你狠,你給我記住。”
“你要我記住你,行,給錢。”掌心向上。呸,幹嘛要記住你,一個邋遢的男人。
“行,那我記住你了,眉心裏有個痣的女人,你信不信你要倒大黴了。”
我聳聳肩,你令堂的,現在有多遠,你就速度走多遠吧。
嚇我我就怕啊,也不去打聽一下我可是給嚇著長大的。
舒服啊,愜意啊,眯起眼兒就想笑,睜開眼睛就是笑,看著手心,還是無比的舒適,就是聽聽風聲,也是他令堂的這麼可愛。
自由,原來是最美的。
你們鬧騰吧,我繼續討我的錢。
你們滿天下去抓吧,不管是慎王還是誰,誰也不知道我的行蹤。
夜半縮牆角裏睡,卻是冷冷的,總是擠啊擠,想擠點溫暖出來,冷雨飛下來打醒我,我才知道這不是宮裏,我的身邊並沒有李棲墨。
沒有關係的,雖然習慣了他的相伴,習慣了他給予的溫暖,但是這些寒冷都會過去,以前我能過來,現在我也還能過來,冬會過去夏會來,到時還會怕冷麼?誰離了誰,誰不能過活呢,我又不是嬌弱的蘭花。
擦擦臉,穿過空寂的巷子,直往永朝茶館而去。
那裏已經沒落了,連燈都沒有二三盞,夜裏的貓叫著春,一聲聲討厭至極。
順著狗洞爬進去,然後拉著那木窗欞,赫溜地就爬了上去,上了二樓,尋了以前住的那個房間,看到前麵還掛著牌子,就知道沒人住,小蟈蟈以前在這裏做事,我對這裏的經營方式,倒也頗為了解的。
經久不修的小茶館,散發著一種木頭的陳舊味,踩上那地板,都得輕輕的,我撲向那床,努力努力地聞著,曾經這裏很濃重的藥味,經過歲月的流淌已然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探手進去摸肩骨,依然還是突出的,用力地往裏按按,還是會痛的。
趴在那床上,長長地歎息著,隻敢在夜裏想你。
等著那個人忘記我了,莫離,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我配不上你,我隻想遠遠地看你一眼,不管你和誰在一起,隻要你過得快樂,我就很快樂。
到淩晨都睡不著,一天亮就聽著那咳嗽聲,那就是永朝茶館的老頭子,然後就是他癡兒子嘟囔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是這麼的安靜而又熟悉,我倒也是不怕的,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房頂,空間他們一般很少進來,而且馬上一早就要開始做早茶,樓下熱鬧著,誰沒事早上來住客棧,要住也不住他家烏漆抹黑又偏落的。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我躺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敢去樓下弄些吃的,第三天,也是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第四天我又開始出去討飯吃了,順便打探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