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一會兒端來了一碗燕窩甜品給我,我銀勺攪著,然後碗傾,將一碗燕窩倒在盆花裏。
她愣了會,不解地叫:“小姐。”
直視著她閃爍的眼神,我輕歎氣:“不是什麼東西,我都敢吃的,槿色,我一直沒有當你是下人,你對我好,我也想舍了命地對你好,你知道我曾經小產過,我也不想去追查一些個中的理由了,槿色,你還記得你進宮的樣子嗎?”
她臉色瞬間變得白,我輕淡地說:“我在乎我的孩子。”
心裏剜著一般的生痛啊,槿色,你怎生又對我下手呢?
“我這一生中,最討厭怎麼去牽連,我要恨一個人,我會直接去找她,哪怕是鬥死鬥活,也是我的命。槿色,你對得起誰?”
她輕聲地問我:“怎生發現的……。”
聲音徒然而又悲傷,仿如又鬆了一口氣。
“廚子手上有傷,所有的一切都證指著上官香華,你最怕就是她做皇後,曾經上官家讓人汙陷一個官員,全家一百多口盡殺。”借著清君側的名義,說是反叛,全都殺了。
她張嘴無聲地笑著,笑出淚眼迷蒙。
“終於有人說,這就是汙陷,一直是,從來都是。”
“可是槿色,為什麼連我,你也害呢,是不是我殺過你們家,還是我對你不好。”
她伏在地上:“槿色請小姐賜死,就是小姐千刀萬剮殺槿色,槿色也不會含恨一點。來世已求佛祖,做牛做馬也要還小姐的債。”
不是你一死,就可以的。
若是太後查起來,槿色你和那廚子,必死得很慘。
你是晶瑩剔透,聰慧過人啊。
“槿色,你告訴我,你和太後宮裏的誰相通,把君小喬的孩子給害了?”
“君如玉。”她很坦誠地說。
這讓我嚇了一吵:“君如玉?”竟然是她。
果然是對君小喬含恨已深嗎?
“小姐曾經在修禮宮裏,尚否記得肚子痛的事,那便是君如玉給小姐下的毒,光明正大,讓人輕易不會去懷疑。她在冷宮裏和小姐一塊,就是想要混到皇上的身邊去,我告訴她,如果她不幫我,我就把這一切的事情告訴小姐,她幫我了。我想小姐留在宮裏,以後慢慢幫奴婢對付上官家,鬼迷了心竅,什麼事都做出來了。無顏和小姐說恕罪,小姐請殺了我吧。”
如此痛快地說出來,我卻是一陣陣的難受。
“槿色,莫離的事,也是你殺的?”
“不是。”
不是,我多希望是啊,可是槿色卻是什麼也說了出來。
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著秘密,不管是不是朋友,都可以暗下勾結著。
我澀澀地笑著,無力地望著槿色。
我生病的時候,她日夜不休地照顧我,我孤單的時候,受傷的時候,也是她陪著我。
槿色,我怎麼下得了手去殺你。
如果不是鬼迷了心竅,你何曾會對我下手。
她不求饒,她知道她的罪足以死。
“小姐,請殺了槿色吧,槿色不會有半句怨言的,廚子也是我在宮外逃命時和我在一起的人,他精通廚藝,我暗裏告訴胡妃,讓胡妃引薦,小姐的口味奴婢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才能得小姐的喜歡,就是想在宮裏多個照應有人幫忙著,沅妃宮裏的離子,也是奴婢偷的,偷了之後才告訴小姐。”
我低眉,不想再聽了,我害怕。
槿色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為了你的複仇,殺人也不眨眼。
“小姐別哭,為奴婢這樣的人哭,不值得。”
“槿色,我不殺你,難道你死了,你就對得起這麼多死去的人嗎?沅妃的孩子是她自個怕死,君小喬也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孩子她有什麼錯,難道孩子也殺過你全家,冤有頭債有主的,你真是太鑽牛角尖了,槿色,我不想殺你。”
她跪下去,頭伏在地上,無比的虔誠:“請小姐殺奴婢。”
“皇上駕到。”公公宏亮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會兒他到,看到地上跪著的槿色,還有歎息的臉說:“這是怎麼了?”
“我心情不好,槿色不小心倒了燕窩。”
“再上一碗就好了,別心情不好,陪朕出去走走。”我伸手讓他拉起來,越過槿色出去。
瞧見她眼角那滴落的淚,槿色,你可憐,你卻也是可恨。
殺你,那些人也不會再生還的,殺你,你心裏還是有鬼,還是死也不得安寧,你好好地活著,為你的罪彌補。
當我再回來,槿色又淡然了,站在小院裏等著我,那眼裏有些感激,還有些歎息。
我擠出一抹笑,惶然地進了去。
宮,如此的黑暗,帶著這麼多的血腥。
我也不知是對是錯,殺你,又有什麼用呢?腦子不會再痛了嗎?
我是個自私的人,往日孩子必須送回宮裏,若是沒有人給我照看著,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