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遙府的成立是個意外,一眾山野妖精鬧哄哄地占了原先的極東仙府,白宵經驗老道,安排人手清掃仙府上下,而缺少的家具用具,卻是由大家一起提供的,鯉魚精紅綾是水係妖精,府上大大小小的池塘河道由她一手打理,沒幾天就恢複當初水清池淨的樣子,花妖尋歡把府邸的花花草草都包攬了過去,在他細心打理之下,囂遙府繁花似錦草木繁盛,比仙府原先還更加漂亮。
而方圓千萬裏的遼闊領地,足夠養活一大幫子妖精。單純善良的妖精們竭盡所能,就連天蠶和蜘蛛都來幫忙,一個負責召喚族人造絲線,一個負責紡織,還找來花妖尋歡幫忙選顏料。他們是妖族不錯,隻崇尚力量也沒錯,可是他們同樣有惺惺相惜,珍惜家園的善良之心,錯的不是妖。
錯的是傲慢的神權,把不同與他的一切都打上違天叛道的烙印。
白宵褪去了他不離身的銀色碎鈴甲,換上了黑色繡金的勁裝,衣服承襲了圓子的高翻領風格,又為表示臣服,一律服左衽,斜刀衣襟在靠近左胸心髒處轉而直下腰間。為了與臭神仙區別,衣服也不用係帶,全部是用綴了流水紋銅紐的盤扣,衣擺線條利落,去了仙服的飄逸,顏色冷峻,襯得人非常精神。
這製服定式,各堂劃分皆由白宵白狐狸兩個人主導,隻有他們兩個有實際的管理經驗。溯月一開始還挺不屑,覺得兩個粗人一定會把囂遙府搞成盜匪窩,可當看見府中上下井然有序,諸妖都換上了整齊劃一的衣服,一點兒也沒想象中亂七八糟,到處大胡子獨眼兒強盜的糟心景象,溯月震驚了,他轉悠了整整一天,終於承認白狐狸和白宵兩個精明強幹。
“嘖,我還以為你們一個臭嘴,一個毒舌能怎麼樣呢,沒想到這麼牛氣,比未名仙君的府邸還要氣派。”他咂舌,這哪裏像是個妖怪窩啊,法條嚴密上下分明,比仙府都要正經呢。
“幹你,你個死鳥去哪裏野了,回府之後就沒看見你,野山雞。”白狐狸穿著一身黑,看起來有些威嚴。
“哎呀呀,說不定是跌在哪隻母山雞窩裏折了三條腿,走不會來了呢。”白宵不愧毒舌稱號,傷人不見血,“嘖嘖嘖,這好春色的客人,你來住幾日,提前說好了,若要是帶母雞和小山雞來可是要加價的。”
“胡說,我哪裏是……”白宵這死蛇,揶揄他把家當成客棧了,溯月悄悄瞄了一眼坐在堂上一言不發的圓子,實在是不知道她又學了什麼人的什麼手段,萬一是哪個冷酷妖精,今日他可是在劫難逃了。
“草你個死鳥,府裏這麼忙你瞎眼了啊,人說倦鳥知返,你還是不是鳥啊,窩都不回。”
“二哥此言差矣,溯月老弟哪有不顧家,那個家裏說不定小山雞都孵化了第二窩呢,分明是顧家好男人呢。”
“我……”溯月想要辯白,別人卻不給他機會。
“幹,見色忘友的臭山雞。”
“二哥,溯月可是男人呢……”
白狐狸和白宵兩個一唱一和,擠兌溯月,溯月有口難言,他不就是去辰桃仙女那兒溜達了幾天嘛,這該死的臭狐狸和臭蛇就抓住把柄不放了,此刻隻能跟圓哥先認錯,好賭上這兩個聒噪的烏鴉。
“圓哥,我錯了,麼麼噠。”溯月眨巴著小圓眼,使勁擠出了幾滴清淚,使出了他的殺手鐧——賣萌求放過。把白狐狸和白宵惡心得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白狐狸呸了他一口,覺得實在是沒救了,整日搞些歪門邪道的東西,這個騷包的山雞真是沒救了。
沉默了很久的圓子,這個時候突然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了溯月一眼,摸了摸手上的散發著幽光的紫屏燈戒指,勾了唇角走了。
這可把溯月給嚇著了,他隻覺得後背發涼,圓子這副老成的樣子是跟誰學的,還有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就算是極品腹黑也不能詮釋得如此生動吧!他心有餘悸,顫顫地問白狐狸,“最近誰跟圓哥在一起?”他想知道誰把呆萌的圓子教成了這種樣子,太過分了,這樣叫他以後還怎麼撒嬌!
白狐狸輕嗤一聲,扭頭不去看溯月,嫌他太丟老爺們兒的臉。
“圓哥最近在看極東仙君留下的書,人間史話,都是些權謀鬥爭的故事,你說是誰呢?”白宵笑得不懷好意,故意重新強調了一遍,“人間的東西哦~~”
拖曳的尾音讓溯月心裏發毛打了個寒顫,“人間呐……”那個最弱小卻最能折騰的可怕種族,連剛剛出生的小妖都知道,人心難測,那可是天下頂頂狠毒的,圓子居然學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