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子不僅闖了禍,而且這禍還闖得蠢出了新高度,場內已經有人憋不住笑,大笑出聲。圓子撞完了人,才發覺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她羞憤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何不準我打她?”歸落將隨手抓來做盾的人肉墊子丟開,看著手足無措的圓子,挑眉問道。
“這個,那個……那個,我——對,是他們先挑事的!大家都好好站著,是他們要看熱鬧擠人的!”圓子靈機一動,轉手指向了傾角,見傾角不作聲,她大步流星,上前拽住了傾角的衣領,生拉硬拽地將他拖到了歸落王君跟前。
“看,就是這個人,他才最不講理!”
“哦,傾角,可是這樣?”歸落問道,場中突然安靜了,大家都盯著一臉不耐的傾角,他可是川冬神學初等部最有潛力的學生,平素都是別人退避敬讓,什麼時候輪到傾角被告欺人太甚了?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傾角臉上的不耐越發明顯,他看著比自己矮一頭的圓子,不屑地嘲諷道,“原以為明陽苑要關門了,誰知又來一堆野孩子,沒爹娘管教撒謊算輕的,我自然不會同這些野孩子計較。”說著,他鼻子冷哼一聲,嫌惡地打下了圓子的手。
“你才沒教養呢!”圓子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捅成馬蜂窩,要不是看在她爹馬上就要回來的份兒上,她才不會息事寧人!
眼見又要打起來,歸落收起戒尺,自腰間取下銘牌,扔給了無雙,“上次的罰看來並沒有叫你將規矩記在心裏,回去再寫過吧,另外,將你弟弟們帶去明陽苑,這裏,終不是他們該呆的地方。”
無雙抿唇,從歸落手裏接過銘牌,情緒漸發低落,透著一絲無奈的哀傷,“徒兒謹記師傅教誨。”
“散了吧,聚在這裏成何體統。”歸落淡淡地說,他轉身離去,學生們便趕緊跟著散去,不敢再逗留圍觀。
圓子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無雙很難過,但好像並不是因為要抄書,而是因為那個飄逸出塵的淡漠仙君,褚非也很難過,他好像很無助,整個人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像是八月裏的青柿子。
朝陽躍然於雲海之上,金光照耀,川冬神學的大門沐浴著陽光,大門上傲立的金龍從頭到尾漸漸注滿了陽光動力,門隆隆而開,等候許久的學生們漸次而入,圓子這才看清門內光景:筆直的大道通向巍巍大殿,殿閣前雲台高起,竟然是不輸於句芒大殿的一個比試廣場。
句芒神殿是天界第一戰神的殿閣,戰將雲集,這殿前廣場常用作校武場,規模不小,而如今這川冬神學的廣場居然堪比句芒,圓子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心裏的不屑勉強減弱了幾分。她在心裏心裏罵了自己無數遍,你說好好的囂張圓不做,非要來這神學裏當幼兒圓,這是抽哪門子的風,都怪那張嘴,就知道吃,吃了人家用珍貴食材做的糖糕,想賠都賠不出來。
她看不起川冬神學,自從句芒殿試斬殺蛟龍帝君熬承光、壓製尊神明璋之後,圓子就自認天下鮮有敵手,她可是純道神君大位,試問天下又有多少這樣的神君?這份暴走的自信很快就成了自負,若不是念著春神將歸,她不想橫生枝節,否則今日,川冬神殿也逃不過一場鬧劇。
圓子強壓下怒火,虎著臉,隨無雙去明陽苑。走進才發現,這明陽苑坐落在川冬最邊角的地方,院落裏已經許久不曾灑掃,枯葉積了許多,踩上去爛軟一片,窗欞倒塌,青色的石磚塌陷不少,坑坑窪窪裏積了雨水,青苔濕滑,雖破敗,但卻寂靜非常。
成蔭的瓊花開的正好,青嫩的顏色如雲霞綻開,小池清淺,幾尾不知名的小魚悠閑地暢遊於其中,嫻雅時光,歲月靜好。雖然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候,可偏偏這裏清涼安然,沒有烈日的焦灼之感。
清涼的氣息讓圓子消火不少,她打了個響指,略略施法,那房屋便安整如初,光鮮嶄新起來。
見圓子心情好了,無雙也終於安心,“圓子,雖不知你怎麼變成了元宵來這裏,可既然來了,便要好好學著,樹大還需根基深,你莫忘記。”她替圓子拍去肩膀上的落花,歎氣,“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明日開學大祭,你記得起早些,明陽神君平日不在,有什麼你就來問我。”
說罷,無雙就要走,圓子想攔,伸出去的手卻被褚非按了下去,“無雙你先回去,我和狐狸老弟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