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上的傷已經愈合了,隻是,裏頭卻仍舊空蕩蕩的,他再沒有心跳了,他又回到原來的樣子了。
其實,她都不知道他原來是什麼樣子的。
從她第一命之後,他就是有心的吧,一顆漸漸完整的心。
他真正無心的時候是怎麼樣子的呢?
琉璃就這麼傻愣愣地盯著昊天的心口上,而蕭逸和兔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昊天仍舊是戒備而狐疑,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
他走一步,琉璃卻跟一步,沒有太多的言語,沒有再多的解釋,隻緊緊跟著。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離開了懸崖。
隻是,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他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剛剛醒來,頭暈腦脹的,什麼都思考不了,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
奈何,琉璃步步緊跟,而蕭逸而兔子也不離其後,他終於惱了,驟然止步,轉身冷冷地看著他們。
“聖君,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她是你的妻子呀,你不記得的,我們可以全告訴你。”兔子連忙說道,天真地以為忘記了,隻要知道了,就等同於記起了了。
“昊天,你想知道什麼,我都知道,我知道得比兔子還清楚,又或者,你忘記了該是主人來告訴你的。”蕭逸也開了口。
昊天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了琉璃那蒼白的臉色,聲音一貫的清冷,卻冷得讓人心痛,他淡淡道:“妻子?”
琉璃害怕自己會哭,根本就不敢說話,視線不離他那雙審視她的犀眸,點了點頭。
“我憑什麼相信你?”昊天冷冷反問道。
“憑……”琉璃一時間卻還真的尋不出什麼憑證來,一股酸楚就這麼湧到了喉頭。
是啊,憑什麼呢?
即便是一種契約關係,都尚且有契書為憑。
婚姻呢?
婚姻的憑證是什麼?
她突然急了,急急地衣袖裏找,在懷裏找,她都忘記了那條紫冰晶魚尾項鏈她依舊給了林鳶。
還有,貓爪!
對,他心口上她留下的印記。
她又忘記了,那封印早就隨著琉璃心被驅走而消失了,她急急上前,奈何手都還未觸碰到他,便被他狠狠的拽住了。
“夠了,再跟來,休怪我不客氣!”昊天冷冷說著,甩開了她琉璃的手,轉身便走,化成了一道紫流光,往山林裏流溢而去。
琉璃吸了吸鼻子,還是沒哭,一樣是化身為一道青銅色流光,緊追而去。
她不管離他太近,跟著他漫山遍野地跑。
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相遇的時光,也就在這須臾幻境裏,他漫山遍野的跑,漫山遍野的找。
她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就跟他身旁,陪著他,同他說話。
他總是不理不睬,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過,一眼都沒有看她。
哪怕她再聒噪,靠得再近,他都可以旁若無人一般,做自己的事情。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他吧,無心的他。
琉璃忍不住靠近了,隻是,一道淩厲的紫光隨即揮來,她輕易就躲過,他的修為達六界至尊,而她,雖然仍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還能活著,但她知道自己借助後羿弓答神界之最,他和她,其實相差並不大。
這才躲過一道紫光,另一邊便又是淩厲而來了一把火光。
琉璃還是輕易地就躲過了,其他這樣挺好了,說明他還在理睬她,不是嗎?
然而,很快,昊天就再沒有什麼動靜了,任由琉璃跟著,他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
“魔頭,你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呢?”琉璃卻開了口。
她多麼想回到從前,回到一切都還未發生過的從前,她一定不會去招惹他,不會想出這須臾幻境。
“魔頭,你應我一聲好不好,我在這裏被困了千年了,都沒個人跟我說句話,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魔頭,你再不說話,我會被自己悶壞的。”
“魔頭,你要找什麼呢?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一起找,這裏的一切我都很熟悉的。”
“魔頭,你是誰呢?你怎麼進到這裏來的呢?魔頭,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吧。”
“魔頭,你怎麼不理人呢?你真沒禮貌。”
“魔頭,你每次來都是漫山遍野地跑,你累不累呀?”
“魔頭,你知道不知道這山裏最寶貴的東西就是我啦,你還找什麼呢?”
“魔頭,你應我一聲好不好,魔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
她就在他身旁繞來繞去,甚至到了前麵去引路,她都混淆了過去和現在,那整整一年,他來了好幾次,她聒噪了好幾回,說過的話,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自己都分不清現在是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