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將來,必定會有過去。
隻是,這個過去,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過去?
還是不是他們的故鄉?
兔姑姑和溪囊大叔的聲音不停地在打架,是的,聽起來就像是兩個聲音在打架,娃娃都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聽他們究竟在爭吵些什麼,她安靜地感受著,感受著那握住她小手的冰涼涼的大手,還有若離哥哥的氣息的靠近。
為什麼爹爹還不說話呢?
是不是她醒來了,不管身處何處,爹爹尋不到娘親就又會鬆手了呢?
她終究是不敢醒來,雙眸緊緊閉著,自己都不知道其實那長長的睫毛早就顫了。
“娃,你醒了多不多,再不睜開眼睛,我們就走了哦。”若離低低的聲音就縈繞在她耳畔。
她知道他靠得很近很近。
“我們到了哪裏?”她低低地出聲,還是倔強地不肯睜開眼睛,突然不睜開眼睛,是不是整個世界所有的人也都不會醒來呢?
“不知道,跟須臾境地很像,你感受到這微風了嗎?”若離又是低聲。
聽若離這麼一說,娃娃這才注意到從另一側吹拂而來的微風,清涼涼的,微微的,像極了當年須臾境地那終年不變的風。
“爹爹呢?”她又低聲,怯怯地,小心翼翼的,明明都肯定握住她的人就是爹爹了,可是還是需要一個肯定。
“就在你身旁呢。”若離把聲音放得更低了。
“若離,娃娃怎麼還不醒?”兔姑姑的聲音突然傳來。
“應該是轉暈了吧,我喚喚她。”若離連忙回答道。
“哥,是不是我睜開眼睛,爹爹就又會走了?”娃娃問道。
隻是,這話音一落,她便再沒有聽到若離的聲音了,甚至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慢慢遠離。
猛地,娃娃終於睜開了雙眸。
這瞬間,就這麼迎上了一雙深邃而清冷的眸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可以對這雙眼睛如此的陌生,可是,就是陌生。
是爹爹,他幾乎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爹爹!”她脫口而出,冷不防朝他撲來,緊緊地抱住他不放。
昊天亦是抱著她,卻還是麵無表情,腦袋隔在她單薄的肩膀上,良久良久都沒有說話。
而娃娃卻看到了他背後的人,若離哥哥,他怎麼……怎麼是這個樣子的?
還有兔姑姑,還有溪囊大叔!
他們怎麼都成了這副模樣!?
這不是他們當年的樣子嗎?這不是當年他們穿越那巨大的洪水旋窩之前的模樣嗎?
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親切,娃娃看著他們,就這麼傻乎乎地笑了,笑著笑著,就這麼傻乎乎地哭了。
“回家了!回家了!爹爹,我們回家了!”她真的興奮了,興奮地都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就這麼又哭又笑,竟都鬆開了她爹爹,朝兔姑姑他們蹦來。
拉著兔姑姑打轉,“兔姑姑,我們回家了,兔姑姑,我還是娃娃,我一直都還是娃娃,我一直都還是五歲!”
是啊,娃娃,一直都是娃娃,都還沒有真正長大呢。
她又蹦又跳,拉著若離一樣是轉了好幾圈,“哥哥,我們回家了,我們終於回來了,哥哥!嗚嗚……”
然後,她又急急放開了若離,竟然就這麼躍上了溪囊的後背,抱著他的脖頸,大喊,“溪囊哥哥,你是溪囊哥哥,不是溪囊大叔了!我們回家了。”
這種興奮,喜極而泣,仿佛要告訴全世界的人,她回來了,她要重新長大。
所有的人,也都同她一樣的興奮,卻隻有他,她的爹爹,就這麼遠遠地看著,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還是那淡漠得幾乎無七情六欲的表情。
終於,娃娃告訴了所有比她還早知道這個好消息的人這個好消息,她也同他們一樣,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爹爹,他一襲如雪的白衣,俊美無濤的五官,一身上下清華之氣自然流露,卻隱著一抹冷邪,一正一邪的氣息在他身上得到了完滿的融合。
她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她步步朝他走來,她總覺得自己要說些什麼,可是很多時候,再多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現在,也是一樣。
她走到了他麵前,踮起的腳尖,勉強才能握到他的冰涼涼的大手。
“爹爹,你帶我回家了。”她一直踮著腳尖,仰著頭,說道。
昊天看著她,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小劉海,沒有說話。
“爹爹,帶我到處走走好不好?”娃娃又問道,她覺得總得找些事情來做,留住他,轉移他的注意力,時間是一劑良藥,總會忘記的。
昊天還是沒說話,似乎從此就不再開口一樣,他隻是點了點頭,躬身抱起了娃娃,朝兔子他們看了一眼,緩緩轉身,周身紫流光流溢而出,就這麼衝天而上,離開了這片茂密的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