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周喬哄睡孩子,便交給了婢女,一人來到湖邊,步入賞景亭,玉柱欄杆,水光瀲灩,一片晴好。
看著湖水中的光影,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去,不知自己這半年以來數落了多少個太陽,迎來了多少個晨曦。
倚靠在欄杆上,一片青翠的竹葉翩然飄落在她的肩頭,取下,失神地看著那年輕的脈絡,秋天還沒到,卻為何你已早早凋零?
一絲惆悵,一聲歎息,望到出神,卻不知身後有人向她走來。
“怎一個人在這裏?”
南璞玥一邊走上石階一邊說道。
周喬一驚,立刻起身看向他言道:“王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沒提前通知一聲?”
說著連忙走到石案邊就要為他倒茶,卻不想手指剛觸到壺壁,才驚覺想起,茶具是前日來此落在這兒的。
“不用麻煩了,我不渴。”南璞玥身姿從容的坐在欄杆處,悠悠說道。
她放下茶壺,轉而問道:“一路舟車勞頓,王爺辛苦了,想必還沒有用過午膳吧,要不要妾身去為你做幾個菜?”
他搖頭:“不用,我還不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繼續道,“對了,回來的路上,我給你帶了一些從西域運來的錦緞,閑暇時可以去布莊做幾件好看的衣裳。”
周喬嘴角彎起,微笑回道:“多謝王爺,讓您費心了。”
話是這麼說,而心是平靜的,眉眼間閃過的一絲苦澀,又有誰知道?
她的丈夫有著完美的容顏,出塵的氣質,家世,權位,富貴……全部占滿,而且從成婚到現在,他一直給她最好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珠玉瑪瑙,甚至連她愛吃什麼他都打聽好了,毫無疑問,這樣的一個丈夫,幾近完美。
可是,他卻獨獨不碰她,記憶中,兩人甚至連手都沒有牽過。
有酸楚襲上心間,紮的她痛痛的,每次都是這樣,他越是對他好,她就越痛。
對她好,就代表著他不碰她的歉意,不是嗎……
月牙彎彎,夜微暖。
夜間,周喬惴惴不安的踏進萬花閣的院子,身上似乎還帶著剛喂完嬰兒的奶香餘味,淡縈於身,擾著她的心一起一伏的,白日的片段不斷閃爍在她的腦海中,她不能放任這樣的生活下去了。
低垂的頭輕抬起,發現一個素衣婢女站在書房前,手裏端著的托盤上放著青釉蓮瓣紋碗,麵顯猶豫之色。
“夫人,王爺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婢女看到周喬上前,頓時鬆了一口氣,王爺不喜他人打擾,她不敢貿然進去,但也不敢隨意離去,於是陷入了進退為難之際。
“知道了。”看出緣由,周喬輕輕擺手,示意她退下,繼而接過她手中之盤,隻手推開書房虛掩的門,啟唇正欲喚,卻不想一室的靜謐向她籠罩而來。
南璞玥伏在案幾之上,似乎酣夢正甜,頭上窗戶半開,漆黑的背景之中,一彎月牙掛在天際,案上書卷半亂,時有微風撫過,紙頁輕晃,案上之人竟是半點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