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雲正在洗碗的手驀然頓住,然後回答:“不去。”老師聯誼,她一個已經過氣的學生去湊什麼熱鬧啊。
吳娉婷急了,一腳跨進廚房裏:“為什麼不去?”
廚房麵積本來就不大,一下鑽進兩個人,根本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蘇靜雲有些無奈的擺擺手,企圖將她趕出去。可是吳娉婷卻穩如泰山四平八穩的站在她的身後。令她毫無招架能力。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還有什麼理由啊。你別給我搗亂了,知道嗎?”她舉手威脅著。
“靜雲,你都十足二十五歲了哎,噢對,再過幾天就二十六了,虛歲二十七了吧,想當年我們剛剛畢業的時候也二十又三了,如今又蹉跎著過去三年,女人有幾個三年可以浪費啊,尤其是我們這樣,已經在抓著青春的尾巴了,你怎麼還可以這麼漫不經心呢?”吳娉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直把蘇靜雲逗樂了。
她說:“你別光說我啊,你自己呢,還不是在飄著。”
“我雖然飄著,可是我努力讓自己在停泊啊,女人這一輩子都不容易,可是不管是什麼船,總有一天會靠岸的。”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語氣竟然一下子緩了下去,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傷感。
話雖如此,然而並不是每一艘想靠岸的船都能如期如願靠岸的。因為並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一個敞開的環抱在等待你的歸來。
蘇靜雲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語氣中多了一份歉然:“對不起,娉婷,我不是故意的。哎。”臨到最後,還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吳娉婷喜歡當年他們係的係主任,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除了當事人,恐怕知曉的就隻有蘇靜雲了。隻是她也是懵懵懂懂的,因為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係主任對娉婷有任何的特殊。甚至於她也不止一次的懷疑,一切都隻是娉婷的單相思嗎?
當真應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麼多年過去了。係主任已經結婚,而娉婷卻一直單身著,兩人又同在一個學院,朝夕相處,蘇靜雲很難想像,這些年,她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又是怎麼樣努力過活來的。
時光,是一座被掩埋的城郭。裏麵,埋葬了太多的往事與秘密。
每一個,都是帶著一段徹骨的傷痛而來。可是每一個,又都必須麵對抉擇與痛苦的相忘。其實這樣相忘與江湖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等我們老了回憶起來的時候,可以驕傲有過這麼一段荒唐的青春,可是,相忘的過程太痛苦,越想忘記,反而所有的細節都曆曆在目。
“沒關係,”吳娉婷收拾了臉上乍然而泄的失落,又恢複了一貫大大咧咧的表情,“不過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記得明天晚上,不見不散,知道嗎?”
拒絕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得了,看著吳娉婷故作堅強的強顏歡笑,她覺得自己其實很殘忍:“好吧。”終於還是答應了她。相個親見個麵而已,如果能讓她高興,這也是值得。
“幾點啊?”她又問。
這次吳娉婷是真的高興的咧了嘴,滿意的道:“晚上6點,時代包廂。”
“恩。”她無奈的應承下。
“太好了靜雲,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一個人去狼窩的。”
她沒忍住的翻白眼說:“明知道是狼窩,你還傻傻的送羊入虎口。”
“嘿嘿,這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蘇靜雲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對她的歪理感到深深的無力。
第二天。
蘇靜雲早早的就跟陳華秋打了招呼,希望能早點走。
陳華秋還跟她開玩笑說:“靜雲,今天有約會?”
她的尷尬顯而易見,卻不想說的太明白,於是含糊的應道:“就是一群朋友想聚聚。”
“是應該聚聚。等上了年紀就會想要是年輕的時候多認識幾個人就好了,也不至於老了都沒人約。”
“陳經理,你可別這麼說,要是你想約會,這人還不得從天璽排到前麵路口。”
這句話逗得陳華秋嗬嗬直笑。哪個女人不愛聽讚美?陳華秋當然也不能免俗,不過仍是謙虛的責備道:“你這丫頭,又胡說了。”
蘇靜雲淡然的笑了笑,不接話。胡說也罷,實話也好,她們心裏都有數。
“靜雲,我兒子還在家裏沒人照顧,我等下也得趕回去看看,你到點了就走吧,剩下的事情明天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