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好姓名了嗎”
生命之源枯竭,眉心碎裂的女子從空中墜落,馨婉的聲音回蕩著,看著少年,眼裏滿是欣慰,麵對即將的死亡,沒有一絲恐懼,有的隻是釋然,欣慰,這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就像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得已解脫。
世界變得格外的安靜,本就是黃昏,該日落西山的殘陽,遲遲不肯落下讓黑暗來臨,餘暉普照著破碎不堪的山群,怕打破的此時的安寧,剛才還在不斷崩塌的山嶽,停止了斷裂,被撕裂的虛空緩緩的閉合,極其的緩慢,怕驚擾了什麼一樣,讓之前的滅世恐怖,再次降臨。
“蓮姨”少年嘴裏呢喃,呆呆的立著,麵目呆滯,像是忘了一切,看不清眼前的世界,那麼的陌生,常年陰陽氣遮掩,看不清真容的家尊,竟然和蓮姨長著一樣的,像是同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一樣,但卻如同花季,比蓮姨年輕。
身後的白骨,還暴露在空氣中,涼涼的疼痛一直折磨著少年,劇痛讓少年清醒著,這不是幻覺,親手斬殺了自己的蓮姨,是姐姐,是母親,是家尊,複雜的身份不停的轉動,為了不讓自己在孤單中度過十八年,家尊化成了蓮姨一直陪伴著自己,日日夜夜,為了培養自己成為強者,家尊不以真麵目麵對自己,殘酷的鍛煉自己,以最殘忍的方法傳道。
“蓮姨”眼裏本來幹枯的淚水,再一次的如洪水泄緹,奔湧而出,少年破涕的衝向墜落的女子,那是本能的躍出,不受控製,狠狠的撞在了女子身上,加快墜落的速度,可是空中綻放出一朵散發黑色氣息的蓮花,像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台,接住了他們。
“蓮姨,蓮姨,對不起,對不起”
不明所以的少年,抱著女子哭泣著重複說著一句話,忘記了家尊忘記了傳人,忘記了生辰,忘記了自己是誰,此時腦海裏,被歉意被悲痛占據。
“公子,怎麼又把自己弄髒了,不美了”
女子蒼白的臉,失去了刹那時的嫣紅,不在傾城依舊,虛弱的抬起手,拭著少年被血淚涕水弄髒的臉,安靜的把頭埋入少年懷裏。
“公子,日後沒有為師在你身邊,要照顧好自己,去實現自己心中的夢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遨遊天地間,做自己逍遙的公子”
一抹殘陽的光輝,如血灼燒著雲彩,燃紅著天邊,照在了黑蓮上。
“蓮姨,我不要,我不要,嗚嗚,我不,蓮姨”
少年碩果的淚水,滴落著,明明就把女子抱在懷裏,卻感覺著好遙遠,遙不可及,明明就沒有鬆手,可卻感覺到正在失去。
下方的浮屠徹底的幹枯了,古亭坍塌,化作廢墟,懸崖上的桑木突然開了花,像一簇簇火苗,在桑木上跳動,很美卻帶著毀滅的氣息,隨時都會熄滅,枯萎,一片片桑葉脫落,像雨一樣隨著風飄向遠方,隻剩下光禿禿的木枝和木枝上火紅的花。
“公子,為師證名時,親手栽種十八年的火桑木開了花,可是桑木開了花,就是桑木枯萎的時候呢,公子記住為師的姓名,扶桑,立碑的時候,別刻錯了哦”
蓮姨蒼白的臉,虛弱的笑著,很難看,很難看,雙眼像是困了,眼皮打著架,眼看就要入睡了,卻又忍著困意,強睜著眼,看著哭啼的少年。
“家尊,小公子已經殺了五頭嗜虎了,小公子能不能歇歇息啊”
一個六歲的孩童手裏拖著一個猙獰的虎頭,那陰森森的獠牙在地上劃出一道坑坑窪窪的溝,孩童白皙稚嫩的臉,委屈的看著前麵,被陰陽遮掩的黑袍人,小小的鼻梁上被血染著,明亮的大眼睛閃爍著淺淺的淚光,嫩滑的小脖憋的紅撲撲的,氣喘籲籲。
“太陽下山之前,沒滿三十隻,今晚就自己在山外過夜”
黑袍人雙手負在身後,轉過身向前走去,走出了深山,離開了孩童的視線。
一道身影出現深山的上空,一個妙齡女子,翠綠的長裙飄舞著,女子輕咬著紅唇,心疼的看著趴在比他還高的虎頭上的孩童,滾圓的眼泛著委屈的淚光,揮著小手拍打著僵硬的虎頭。
“唔嗚,怪你不聽話,不聽話,瞎吼什麼,吵到了家尊,害小公子今晚不能回家了”
孩童生氣的憋紅著臉,小掌一拍,一陣波動在深山裏湧動,泛著漣漪,猙獰的虎頭爆碎,化作了飛灰。
吼。
嬌小的身軀,在六隻高大的嗜虎中急速的揮舞著小拳頭,砸東砸西,通體火紅的嗜虎,渾身冒著紫色的火焰,一腳踏向孩童,被孩童輕易的躲開後,地麵上留下一個三爪的漆黑腳印,地麵上的腳印還在燃燒著,孩童滿臉火紅的血,灼燒著孩童的臉,那是嗜虎的血。
轟。
一頭一丈高的嗜虎被孩童一拳轟在了腦袋上,巨大的身軀橫飛,撞倒了一顆顆參天大樹,巨大的虎頭上,有一小小的缺口,熾熱的鮮血直流,帶著淡淡的火焰燃燒著,直接斃命。
“啊”孩童被一隻嗜虎踏在腳下,血盆大口,將孩童吞了進去,這隻嗜虎仰天長吼,像極了一隻狼,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