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月夜迷亂(二)
無憂穀入口處的斷崖,漆黑不見底,藍靈兒麵上帶著一絲猶豫,終歸是擔憂勝過所有,提步上前,卻情緒淡淡。
四月的涼風,穿透胸口,在心中肆掠,腳才落地,便急急向前走去。溫泉中迷霧漫漫,好似仙境。清眸掃視全場,卻不見人影,反而被一旁的小木屋吸引了眸光。
麵上閃過一絲詫異,灰黑色的木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暖,就是這萬年不變的月色也溫暖了幾分。門前的紙燈,一如當初在大街上,沐星寒為自己得來的鴛鴦彩燈。
隻是,明顯是新做的,燈光微亮,在風中輕輕搖曳,好似在向著遠方的人招手。
藍靈兒站在原地,不肯動作,全身好像是僵硬了一般。她恨他的,該是恨的。為何,此時卻酸澀難耐。去南川的途中,他將麵具隱藏在市井之間,借著外人的手,將它交給自己。
他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曾食言。除了要娶自己,卻終歸是要娶別人。
那日,站在鏡前,對鏡梳妝,他的手撫上自己麵容的溫潤,還是如此清晰,沐星寒,你到底要怎樣?我輸了,輸得徹底。
明知道,回來天照得到的不過是一個謊言,卻還是義無反顧。
這裏的所有,於我來說,都是前世的傷痕,如若可以,我希望再也不要踏上這裏。我恨你,恨你的懦弱,卻又心疼你的懦弱。
你讓我怎麼辦?為什麼?你能那樣狠心的看著我被人欺負,能冷眼帶著別的女子淡漠的觀賞我的狼狽,森林裏,我早已經發現你的氣息,因此明知道霧氣有毒,明明察覺到眼角的痛楚,卻還是睜著眼睛,可是你呢,為何能狠心的看著我雙目失明,危在旦夕。
我傾盡全力保全你的心血,到頭來,你卻用漠然告訴我一切不過是一個笑話。
你當真是了解我,因此一刀一刀的剜在心尖上,生疼,你能一眼看穿我的弱點,卻能狠心的給我一次一次致命的打擊。可是···
為何?你會出現在我麵前,你用那麼幼稚的謊言激怒我,你用以往從來不屑的手段讓我能夠安然入睡,你···
淚水劃過臉頰,留下的是心裏的傷痕,藍靈兒對沐星寒,從來都有怨有恨,但更多的是放不下。當初牆頭的那抹陽光,是她永久的追隨。一旦愛上了,她就不想放手。
可是,她每進一步,沐星寒都能將她堵得死死地,甚至是,身邊的人因為他們而受到傷害時,藍靈兒早已經心力交瘁。她厭倦了這樣的遊戲,厭倦了你猜我躲。
終於,她要放棄的時候,他卻頻頻出現在自己的世界,原本就脆弱的防線潰不成軍。
無憂穀的小木屋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在他還是宮無塵的時候,她就喜歡了這個地方,愛上了這裏的燦爛寧靜。她未說出口,他就已經幫她完成了這樣的暖。
所有的情緒,就像是一張細密的網,將她一點一點的網住,無法動彈,心都疼到窒息。
愛恨情仇,原來是這樣的破碎,她原本以為自己無法再愛上別人,沐星寒卻強勢闖入,在她撿回愛人的勇氣,他又霸道的退出。發下自尊,放下驕傲,最後變成了淡漠的傷害。
那些傷害之後,溫柔的撫摸,又重新讓她漾起圈圈漣漪。
輕風起,裙擺飄揚,淚水模糊了視線,晶瑩了眼眶。鴛鴦彩燈是他親手所毀,現在又重新編織一個更為絢爛的,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獨自孤寂。
身後的一絲響動,讓藍靈兒瞬時回神,側首,卻瞪大了雙眸,眼中的淚卻越發的洶湧泛濫,“李毅?”
原本要閃身離開的李毅瞬時頓住,愧疚的看向藍靈兒,慌亂解釋道:“主子,我···我沒有偷懶,隻是前些日子受傷,是世子救了我,我···”
搖搖頭,藍靈兒隻艱難道:“他在哪?”
額,卻見李毅麵色微僵,原本藍靈兒是背對著月光,看不清她臉色,隻是此時,搖頭後,李毅才見著她滿臉的淚痕交錯。愣了半晌才愣愣道:“世子方才還在這裏的。”
雖然自己生活在這裏,他卻從來不曾與沐星寒有過多的交流,每次麵對他都有一種仰望的心思存在,就好似是對待藍靈兒,更何況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心下一動,藍靈兒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道:“你先退下。”
李毅悄然退下,臉上帶著一絲欣慰,在他看來,或許隻是世子與小姐鬧了矛盾,指不定馬上就能和好,自己也就不打攪了。
“沐星寒···沐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