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我嘴角動了動,終於能夠說話:“我……我……”

我覺得臉上有熱熱的東西,我想不出來那是什麼落在我臉上,蘇悅生迅速的轉開臉。

我四肢麻木,腦子因為缺氧而特別暈,舌頭也打結,我努力把話說清楚:“有飛機,我就走。”

我被他抱起來了,但我還是沒力氣,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他似乎是在很仔細看我的眼睛,蘇悅生的眉心有淺淺的紋路,這幾乎是我無法想像的事情,我想他太生氣了才會做出那樣激憤的事情,把我扔在雪地裏。

我知道他的逆鱗,這次是我犯了大錯。

我說:“我以後,再不煩你了。”

他的眼睛裏有薄薄的水霧,我被凍得太久,思維很遲鈍,所以目不轉睛看著他,事實上我幾乎連轉動眼珠都很吃力,我詫異的看著眼淚從他臉上流下來,蘇悅生會哭,這是我不能想像的事情。

那兩滴眼淚從他臉頰上滑落,一直滑到下巴,無聲無息就不見了。他的神情裏有一種我說不出的悲傷,我從來無法想像這樣的表情出現在蘇悅生臉上。

他幾乎是夢囈一般在喃喃自語:“你以前就說過,你再不來煩我了。可是你沒有做到。”

我膽怯的看著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凍僵的手指終於可以動彈,我這才發現他仍舊抱著我,像抱著一個嬰兒。我十分不安,膽怯的輕輕用食指拂過他的手背。

這一下子如同電擊一般,他立刻鬆手,我差點跌到座位底下去。

他沒有看我,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平靜的說:“我送你回酒店。”

我沒有告訴他酒店沒房間,機場還不知道關閉多少天。我自生自滅慣了,哪怕天天坐在大堂裏一直等到有航班回國,也不願意再向他求助。

那一耳光打得我臉都腫了,我雖然不要臉,心裏多少還有點底線。

到了酒店門口,剛把車子停下,他突然明白過來:“你半夜坐在大堂,是不是酒店客滿了?”

我強顏歡笑:“沒有,是我想在底下坐坐。”

他看了我一眼,重新啟動車子。

我被帶到郊區的一幢別墅,鄰居之間隔得很遠,幾乎完全看不到其它房子,到處都是巨大的喬木。鬆樹上積滿了雪,半夜更顯得靜謐。

屋子裏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蘇悅生開了燈,燈光明亮溫暖,我幾乎有一種劫後餘生重返人間的恍惚感。屋子裏暖氣很足,我身上的雪早就化了,衣服濕了一層,這時候才覺得冷。

蘇悅生沒再理我,他自顧自去倒了兩杯酒,很烈的洋酒,我抱著酒杯喝了一口,火辣辣的洋酒一直從食道燒進胃裏,我惡心得直泛酸水,連忙問洗手間,衝進去就吐。

我吐得連膽汁都快嘔出來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像噩夢,到現在我都無法確認自己是否清醒。我努力將自己弄幹淨,一抬頭,卻從鏡中看到蘇悅生。

他站在不遠的地方,有些莫測的看著我。

我抓起紙巾,擦幹淨嘴角的水珠。

他忽然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我差點沒跳起來,臉上的腫痛更讓我難堪,我說:“沒有,昨天是暈機,今天是凍著胃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的目光挺冷的,好像如果我真的懷孕,就十惡不赦似的。

我說:“你放心我沒那麼蠢,再說我為什麼要跟你生孩子,懷孕又威脅不到你。我知道你的脾氣,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全天下哪個女人都不敢偷偷生。”

他十分譏誚的冷笑了一聲,說:“是啊。”

我閉上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沒準小燦就是被某個女人偷偷生下來的。萬一真是那樣,我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我一定是在雪裏被凍得太久,都凍傻了。

蘇悅生扔了床毯子給我,自己就上樓睡覺去了。

幸好客廳沙發旁就是壁爐,非常暖和。

我總睡不踏實。輾轉反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我好像一直在做夢,夢裏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非常非常的傷心,那種難過是沒法形容的,就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終於從噩夢中掙紮醒來,沒想到一醒,近距離看到一雙黑澄澄的大眼睛。

我一嚇,幾乎以為自己又在做夢,沒想到小燦比我反應還激烈,他一下子跳出老遠,大約是動作太大牽扯到他傷口,整張小臉都痛得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