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遇上喜歡的人就要推倒他,這話好像是我從前說過。我跟蘇悅生都認識這麼多年了,雖然沒上過幾回床可是也不算全然陌生,怎麼樣才能討好他,我還是知道一點兒的。比如現在他全身的緊繃都漸漸放鬆了,雙手握著我的腰,很專心的在回應我的吻,唔,上次我吻他是什麼時候?我都忘記了。

不,我並沒有忘記,我恍惚裏突然想起來,上次我吻他,是因為他送了我一朵玫瑰。那些花兒從遙遠的比利時運來,插在水晶瓶裏,他抽出來一朵,替我簪在鬢間。

就像“訇”一聲記憶的大門打開,往事如潮水般湧出來。

我仿佛回到那個紙醉金迷的夜總會——鑽石豪門,我站在包廂裏,空氣中有甜膩的香水味,洋酒的酒氣,果盤的甜香,還有陌生的,我說不上來的氣味,後來才知道那是雪茄燃燒出的香氣。

那時候蘇悅生置可否,他問我:“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你不是挺討厭程子慧嗎?”

“那也得有讓我出手的理由啊。”蘇悅生笑得還是那樣深不可測:“我這個人最討厭白幹活了。”

我不敢說我出錢,怕他翻臉拿酒潑我,蘇家人什麼都不缺,更別說錢了。我鼓起勇氣問:“那你想要什麼報酬?”

蘇悅生反問我:“你猜猜看?”

我猜不到,心裏直打鼓,說出不來為什麼自己會緊張。

蘇悅生反而十分輕鬆似的,他指了指包廂偌大的空間,問:“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我重新四處打量了幾眼,老實說出非常直觀的感受:“銷金窟。”

他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雪白牙齒閃閃亮,他說:“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兒,我手頭缺人,這個地方是個朋友盤下來了,想找個人來代為持有,我答應替他找個人,我覺得你就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那時候我稀裏糊塗,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代為持有是種常見的手段,夜總會畢竟是撈偏門,有錢人不樂意自己出麵當法人,總得找個信得過的人來。

那時候我年輕,覺得這確實沒多大事兒,背著我媽我自己就答應了。

我的名字寫在本城最大的一間餐飲娛樂公司營業執照上,我成了“鑽石豪門”的老板——名義上的。

蘇悅生說到做到,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很幹脆的讓程子慧不再折騰我媽。那段時間我很快樂,我跟程子良也不怎麼吵架,我媽的生意恢複正常財源滾滾。我自己的大學也混得不錯,還在廣播社團裏被選為副會長。

我跟程子良的關係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好像就是那一年,快要過年了,我媽突然知道了我仍舊在和程子良交往。她反應很激烈,堅決反對。

我那時候畢竟年紀小,對她的話一點兒也聽不進去,我媽很生氣:“你和他最後能怎麼樣?別以為現在年輕可以什麼都不考慮。他跟你不過玩玩罷了,但女人一旦走錯了路,要回頭就太難了。”

我非常反感:“我和程子良不是你想的那樣,再說子良他這個人很認真,他是認真和我談戀愛的。”

“認真?”我媽冷笑:“哪個男人開頭的時候不是甜言蜜語,哄得你相信他真要和你一生一世?”

我沉默不語,也許媽媽就是因為被我爸騙了,所以才覺得天下男人都不可信。

我媽大約明白我無聲的抗議,她微微冷笑,說:“既然他很認真,你讓他過年的時候到家裏來吃飯,你看他來不來。”

我賭氣立刻給程子良打了個電話,讓他過年的時候來家裏吃飯,他有些為難的說,過年期間他得陪姐姐去澳大利亞度假。

我把原話說給媽媽聽,我媽又冷笑一聲:“是啊,姐姐當然比你重要得多。他要是真愛你,無論如何會想辦法,抽出一天半天時間來一下,哪有抽不出來的時間,隻有不願意應酬的人。”

我氣苦極了,在本地人心目中,農曆春節是很重要的節日,一定要和家裏人團聚的,程子良的家人當然是他姐姐,所以他這樣做,也不能說錯,但我還是覺得難過。

大約是最親密最信任的媽媽,都不看好我的這段戀情,讓我心裏沒了底氣,有些說不出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