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衣女子站在大殿中央,臉上微微泛紅,像微醺的美人。
頭上盤著複雜又美麗發髻的女子,輕揮廣袖,銅樂聲立刻響徹整個大殿。坐在王台上的男子一身黑金相間的龍紋袍,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上翹。
畫麵美得像假的一樣。
雪若的前麵是一個承載著各種山珍海味的雕花地幾,隻是和一般地幾不同,幾上沒有一樣東西,酒。雪若知道凜忻從不飲酒,所以隻是看了凜忻一眼而已。
大殿中央的紅衣女子輕移舞步,慢甩水袖,像一朵盛開的紅蓮,盛開在金色的池塘。
燈火輝煌的大殿映著人們的臉龐,卻映不出人們各自的心事。觥籌交錯間,是一個接近暮年的老人的歎息。
原王望著王台上凜忻的得意神色,又看著殿中女兒的舞姿,濕了眼眶:到最後,也沒能保住自己唯一的、最心疼的女兒逃過這場政治犧牲。
棋惠子身上的幽國紅色舞衣像翻轉的花瓣般綻放開,但舞者本身卻是一臉漠然。她唱著《佳人曲》,翩然起舞,舞姿決然又美麗。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原王棋金端起酒杯:
“恭喜幽王,今後幽國與小國締結秦晉之好,還請幽國二位殿下多多包涵惠子,小王感激不盡。”
棋惠子的眼神漸漸模糊。紅色舞衣紛飛在她的身邊,原王看不清她的臉。但她的歌聲仍是沒有停止: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凜忻轉過頭盯著雪若,雪若慢慢回頭,碰上了凜忻的目光,凜忻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王妃殿下,這樣的場麵以前常見吧?”類似嘲諷的語氣,透露出王者的尊嚴。這句話的意思無非就是嘲笑當年雪國國王的荒淫無道,以次為樂。
“王的意思,臣妾明白。”
“…嗬…”繼而又低聲道,“我曾經立下誓言,一定要成為天子國的皇帝,我要所有人匍匐在我的腳下。”
“是。”雪若沒有再看著凜忻,她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心裏沁出霍霍涼意來。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舞者的一滴淚,滑落在地上,濺起幾顆灰塵,沒有人看到。
雪若倒了一杯茶,像所有王身邊的女人一樣,雙手端著遞了上去。凜忻用餘光瞥了雪若一眼,用手背擋住了那杯茶。然後又倒了一杯茶單手遞給雪若,臉上仍是微笑,卻不友善。
“王妃太客氣了,先喝了本王這一杯吧。”看到雪若竟無反應便又繼續道,“又不會下了毒藥,王妃不肯賞光嗎?”
“…王,您又是何必呢。”
“怕你,也怕保不住自己的命。”
雪若用隻有聽話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
“我也曾經說過,不會再有任何舉動。”
凜忻左手撐住頭,望著殿中央的紅蓮,不做任何回答。
“從此以後,我的身份不再是雪國公主,隻是幽國王妃。這是我的宿命。”
“…哦…”凜忻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一邊。“…有幾個布在民間的探子說看見了林炫。”
“……”
“他沒死。很諷刺吧。”
“…這樣啊…是呀…”雪若低下頭,凜忻看不清她的臉。
“我…會把他收為己用。”這是凜忻最後的回答。
佳人難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