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經常收到各種信件,有來自繁華的大都市的,也有來自窮鄉僻壤的;有同行的科學家,也有從不過問科學的藝術家;此外,還有來自國外的信件。每天,巴甫洛夫都要抽出一定的時間來閱讀這些來信,並給來信人複信。這件工作,曾有人建議讓秘書來做。但他沒有接受。他認為,一封來信雖輕,但卻代表了一個人的思想感情,我們沒有權利不尊重別人的勞動。因此,幾十年如一日,他都親自處理各地的來信。今天,在十幾封信件中,有一封寄自家鄉梁讚的信,使他興趣盎然,信中寫道:“尊敬的巴甫洛夫同誌:
您離別家鄉已經20餘年了,鄉親們都很惦念您。革命後,在蘇維埃政府的領導下,梁讚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們相信,當您看到這個變化時,您一定會真心地感到喜悅的。我們大家都知道您獻身於科學一定很忙,但是大家商量的結果,還是決定給您發一封信,邀請您在金黃的收割季節稍後訪問家鄉。
您的來訪,將是我們全體同鄉的莫大的榮譽。”
信尾的署名是“您的同鄉”。巴甫洛夫把這封信看了又看,他是一個熱愛自己祖國的人,同時也是一個熱愛自己家鄉的人。如今家鄉的一草一木又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他的腦際,他決定在深秋的日子裏回家鄉探訪。
有著濃厚鄉村色彩的梁讚小鎮,和革命前相比,確是不同了。不但有了整齊的街道,而且還行駛著公共汽車。梁讚闊氣多了,整潔美觀的鎮立醫院矗立在城鎮的中央,巴甫洛夫在那裏受到了全體醫務人員的熱烈歡迎。然而,他特別感興趣的還是那些帶有鄉土氣的果園、木房和土路。在幼年玩耍的果園空地上他徘徊了好一陣,當黃昏降臨時,巴甫洛夫回到他的故居木房裏去。
梁讚的人民為了歡迎自己的科學家訪問故裏、在巴甫洛夫回到家鄉後的第二天,隆重地安排了一場九柱戲的競賽活動。梁讚的孩子們一代接一代地把這種遊戲傳了下來,在他們比賽時,還可以聽到他們說:“我們要像巴甫洛夫那樣百發百中!”
深秋季節的黃昏是美麗的。梁讚鎮上最大的空地上,現在已經布置好了九柱戲的場地,10個小夥子精神抖擻地排列在場地的一端。巴甫洛夫在幾位老人的陪同下走進場地,他向小選手們報以微笑。比賽開始了,木棒向空中飛去,小木塊被擊中了……小夥子們一個個都不賴,巴甫洛夫開心地和旁邊的老人議論開了,看他手舞足蹈的情態,真的以為他返老還童了。當10個小選手比賽結束時,巴甫洛夫走人比賽場,拿起木棒。他也要顯一顯身手,人群中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巴甫洛夫沒有猶豫,像當年他和小朋友們比賽一樣,掄起木棒,向分布在前方的小木塊打去“好啊!”“好啊!”小選手們和所有的觀眾都齊聲叫起來。他仍然是一位出色的玩九柱戲的能手。
太陽落山了天邊留下了一片絢麗的晚霞,巴甫洛夫望著這迷人的景色,想起了少年的時光,想起了他在園地上看的第一本書,那是春天的黃昏,但遠離他已經幾十年的光景了,自從進了大城市,再也無法目睹這種動人的景象!
巴甫洛夫回到自己的木房裏,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是謝切諾夫的《大腦反射》。這是他幼年時曾經酷愛的一本書,如今在書頁中還留下他當時讀這本書時劃的道道和提出的一些問題。這些問題雖然是幼稚的,然而就是這些幼稚的問題把他引人了探索科學的道路。幾十年歲月過去了,他盡了自己的責任,他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為自己的國家贏得了聲譽。他想起了最近在列寧格勒召開的第15屆國際生理學會議上,他作為會議主席,對世界各國的科學家發表演說……如此等等,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坐在自己的木頭房子裏,窗外的明月升起來了,多麼美好的夜晚啊!
他推開園門,向田野走去。月亮的光輝照在莊稼地裏,照在土路上,也撒在他的身上。
第二天清晨,他毅然辭別了鄉親,告別了家鄉,又回到了他的工作崗位。因為,在他看來,隻有在研究所裏,他的生活才最有意義。
巴甫洛夫是個自然科學家,他終生都在從事科學研究。也許有人會以為他是一個毫無情趣的人。而實際上,巴甫洛夫不但性格樂觀、開朗、熱情,而且他的興趣和愛好非常廣泛。
他每年夏季到一個海濱小鎮去休息。這時,他便不再讀科學類的書籍,而讀一些能使人輕鬆愉快的文藝類書籍。他有計劃地參觀畫展,他甚至還是一個“收藏家”。他有時搜集蝴蝶,有時搜集植物,晚年他又熱衷於搜集畫幅。
晚年,巴甫洛夫還參加了許多社會活動。他仿佛不曉得衰老,他很善於把工作與休息“巧妙地結合”,“精確地交替”。每當他想休息時,就說:“給條件反射來個夏季休假吧。”巴甫洛夫一生活了86歲,身體一直都很強壯。正因為他具有強健的體魄與充沛的精力,才能擔負幾十年繁重而緊張的教學與研究工作。
我們常常看見,許多從事腦力勞動的人,身體都很瘦弱,有些人還錯誤地認為,四肢發達的人必定是“頭腦簡單”的人。巴甫洛夫的一生,恰恰證明了體育鍛煉和體力勞動對從事科研工作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