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蘇暖回信已經是五天後的事兒了，這還得虧都仗著阿閃的翅膀夠大，飛得快。寧寒躲在小書房裏看著蘇暖回信裏頭的計算公式，心裏邊唏噓感歎起來，鶴鳴山距離京城長安差不多要有1700裏地，加上大半山路崎嶇，地勢險峻，車馬行進速度緩慢，按照單騎每日30裏計算，等他們到達鶴鳴山也要兩個月的時間，最無奈，蘇暖吐槽袁天罡觀天象、曉萬事，然後做出來的決定卻是腦袋被門擠了的人才會幹的，非要從最初的褒斜道中途取道僰道而行，先從漢中往雲南再往四川，這一路走到鶴鳴山就算馬不停蹄，肯定是要三個月開外了，何況袁道長察民意、知天理，這速度鐵定快不了啦。蘇暖還在信中說到幸虧有扈聲和心守陪著說笑，不然天天被袁天罡扯著要跟她談道論政，她估計沒到鶴鳴山都已經修到了駕鶴西去升仙飛天的層次，再說估計寧寒收到信後她就已經同龍錦他們的商隊分道而行了，隻留扈聲、趙塰、子桑朔、黃無憂和楚心守五人隨行去往巴蜀，其餘人則由龍錦帶著沿褒斜道出關外往薛延陀去。薛延陀此刻內政不穩，正值李勣大勝真珠可汗，這時候去薛延陀做生意當真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絕佳時間，雖然這一趟走下來，快也要到年末才有可能與龍錦他們再次見麵，想著蘇暖臨行前她們兩個人羅列的“采購清單”上的新鮮食材或許很快就能找到貨源，寧寒這會兒還真有些小激動呢。
信上提到李氏，蘇暖囑咐她莫要與李氏正麵衝突，最好是裝傻賣呆能蒙混多久算多久，小心提防靈環暗中使絆子，蘇暖估計那日的“鵝兒花”很可能是靈環自作主張使得壞，丫頭的手段自然段數不高，可是怎麼樣都要防患於未然。寧寒心下了然，覺得李氏手下有這麼個跋扈愛找茬兒的丫鬟也算是倒黴，合計著該給靈環上上課，順便讓李氏再多露出些馬腳，也方便她以後的行動。
關於墨辰，從蘇暖寥寥幾語之中，寧寒讀到了很多內容，比如蘇暖小娘子“格外關心”墨辰的安危，比如蘇暖覺得墨辰很可能與李世民的兒子們有關，讓寧寒去打聽一下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還有吳王李恪風流韻事……寧寒看到這兒有點兒一個頭兩個大的意思，這上哪兒打聽去啊，她身處邊塞甘州離著那朝堂十萬八千裏的，更何況她一個小孩兒身份，能上哪兒去打聽這類宮廷秘聞風流韻事的消息呢？寧寒看著手裏的書信，想著蘇暖給她出的這個難題，一時間腦袋放空，稍稍有些走神。
“小爺，外麵來報，說是通瑞當家的求見。”
爽朗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寧寒抬頭看著初芽小跑著進到小書房，在她書案旁站定了，眨著大眼睛對自己笑得那叫開心。
“通瑞？當家的？”
“嗯，通瑞就是那日小爺入府時候送江南織錦、突厥馬，還有鑲玉鎏金的瑞獸葡萄鏡，和……”
“等等，通瑞是那個分號遍布州縣，號稱‘嶺南第一號’的那個通瑞？”
“對啊，小爺不是特別中意那麵鏡子麼？”
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正愁著沒有長安城裏邊的消息來源呢，就立馬出現這麼個通瑞商號，還是什麼“嶺南第一號”，那肯定是人脈商路關係繁複，打聽些商賈官家的八卦秘聞應該不是難事，若是能同這當家搞好關係，不愁打聽不到想要的消息。
“初芽去堂上備上茶點，喚清葉來侍衣，今兒小爺要會會這個‘嶺南第一號’。”
初芽應著退身出去，寧寒將書信放到匣子裏收好，起身往內室裏去……
才一會兒就見涼末引著一人入了園子往正廳這邊走來。
寧寒穿戴男子常著的衣衫，因為討厭襆頭箍在頭上，寧寒就隻包了巾子在頭上，叫清葉用金絲扭紋發髻箍固定了，靠著玉三足雕花憑幾，拿著筆正在紙上裝模作樣地蘸墨作畫，聽得初芽來報，遠遠看見兩人跟著涼末向這邊走來，才將毛筆架在架子上，像模像樣的命清葉上茶。先瞥了一眼跟在涼末身後的兩個人，捧著匣子走在後頭仆役裝扮的約莫五尺一二，走在涼末和那人中間的男子，身形略微健碩，身高最多不過五尺，一身暗紋雲錦胡服馬靴，看上去倒也幹練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