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無憂目不轉睛地看著蘇暖,好像想要從她的眼睛裏找出最合適的答案,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不說話,各懷心事。
蘇暖知道十三哥此番來巴蜀絕非偶然,雖然其中詳由自己並不清楚,但從他此番行事、決斷都與以往慵懶無爭、無憂無慮的樣子相去甚遠來看,此行,十三哥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小哥哥傳書求援的時候情況緊急,定是來不及仔細講明當下巴蜀的詳情,龍錦大哥卻讓燕逸山、冷秋同和子桑朔前來相助,這幾個人基本上就是十八人裏頭武功最上乘,心思最縝密,還有頭腦最冷靜的強強聯合。先一步到達巴蜀的黃無憂自然是提前同龍錦哥哥商討過的,所以,此番種種都表明十三哥知曉全部計劃。
十三看著蘇暖琥珀色閃著金光的眸子,想起自幼流亡饑不擇食寒不擇衣的日子,直到道長將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自己帶回觀裏,後來自己便有了十七個弟兄,如今更是肩負著保護視自己如同兄長般信賴的少主,是不是那些過往,那些國恨家仇、世族紛爭也是時候該放下了呢……
“暖兒,你是不是想知道七年前的事,那場紛爭?”黃無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充斥著一絲隱忍愁緒,蘇暖沒有說話,隻是同樣堅定地看著他將身子坐正了些。黃無憂伸手幫蘇暖撩起散落在臉前的幾縷散發,嘴角微微揚起,輕輕笑了笑說到,“暖兒要不要聽故事?十三這兒可有個不得了的故事哦。”
“要聽。”蘇暖也笑開了。
黃無憂慢慢點了點頭,揉了揉蘇暖的頭發,伸手再將她攬回到懷裏讓她頭靠著自己肩窩,深吸了口氣後開始講授自己心裏的那個故事,“七年前,跟著師父在這群山之中雲遊修行的時候……”
七年前,當一切還未塵埃落地,當所有還處於喧囂之中。巴蜀的群山裏原本平靜的日子底下,也暗自醞釀著暗湧……舍龍寨的哀牢人神女眉姝新羅洐已經在神塔裏閉關了數月,期間不曾有任何族人相見也不曾有任何消息傳出,八族十寨的長老們各自全都集聚在舍龍寨裏焦急的等待著神女出關的日子。
舍龍一族是哀牢人中最高貴血統的一支,對神女的挑選更是尤為嚴格,八族十寨之中三至五歲的適齡女童都要進入到神塔裏接受族中長老團的嚴格篩選。而眉姝,便是長老團挑中的,據說是擁有百年難遇可以降神特異體質的神女。自打那天起,眉姝就過起了遠離父母族人,日日修習練功的孤獨日子……
十年,一晃十年,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眉姝第一次以神女的身份站在神塔高處接受眾人朝拜的時候,沒人去關心她也是正值青春的少女;當眾人把仰慕的、期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沒人注意到她的眼光在掃視了眾人之後,落在了神塔裏幫廚的少年郎的身上。
十年間,禁錮在神塔中生活,眉姝唯一的同齡夥伴便是打理神塔中膳食的少年郎念赤丹,整日勞作讓他比同齡的孩子長得更加高壯黝黑,十六七歲的年紀看上去已經同族裏的壯年人差不多高了。當時眉姝並不知曉,這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郎並非哀牢人,而是蘇毗女國流亡出來的孩子,而他蘇毗貴族後裔的身份也是在那場戰役中,才被揭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