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走(1 / 3)

琉璃下了轎,屋簷下已是陽光明媚,她回首道:“雙成,叫侍衛們在堂前等吧。”

侍衛們躬身,隻在坊門堂前散開,他們皆是便服,這是琉璃要求的,不能影響了書坊的運作。

李老板迎上,“夫人,來得好早,李某昨夜趕工,已印了幾冊,請夫人指正。”

琉璃眼尖,瞥見右廊下有一男子,“李老板,有客人?”

“是一家仆,奉主命前來挑選書畫的,對高先生的字畫尤感興趣,李某冒昧,請他暫且留步,待夫人看過之後,和他做成這筆買賣。”琉璃事前約定先印五百冊,由書坊銷售,除提留和成本外,收入捐於義學,以後加印,書坊從中按書冊比例取得傭金三成。

琉璃點頭,和李老板進了打版房右側的書房,這裏是李老板工作和帳冊之地,很幽靜,平時隻有一個仆從服侍,仆從奉茶後退下,書房的門是開著的,雙成如往日般在門前侍侯。

雖然在心中預想過多次,琉璃還是緊張了起來,那人應是書墨吧,這個時候出現,這個背影應該是。他會幫她嗎?他會不會去告發?不,不,應該不會,如他去了,還出現幹什麼?別想了,鎮定,鎮定,殿試都經曆了,怕什麼。

“夫人,您說什麼?怕什麼?”李老板問。

原來竟說了出來,琉璃一驚,“沒什麼,請李先生把書冊展開。”她打開盒子,拿出書稿來,趁著李老板轉過身去,抖開紙包,粉末抖入茶內,順手端起茶盅,恰好李老板回頭,琉璃笑道:“李先生為家父之事辛苦了,我即將離開此地,無以為敬,借花獻佛,以茶道謝。”

李老板雖覺這位一向少言寡語的國夫人今天有些突兀,但又釋然,再說也不能駁了她的麵子,接過茶來,一口飲盡,以示從命,笑道:“夫人客氣了,李某生意之人,有錢自是要賺的,何況高先生一代大儒...”突然眼前晃動,頭暈目眩起來,“夫人,這...”,“茶”字未說完,撲通一聲,委頓於地上了,門口的雙成聽見動靜,忙走了進來:“怎麼了?”奇異地看見李老板倒在地上,夫人一臉緊張地望著她,雙成心說不好,腦後已挨了一下,軟到在地,一時還未昏厥,她想喊來人,琉璃手忙腳亂,一個灰衣家人裝束一把胡須的男子已跨步上前,捂住雙成的口鼻,“夫人,紙包。”

琉璃這才回過神,忙把紙包交給那男子,那男子把紙包捂在雙成鼻上,放開她的嘴,雙成呼吸順暢,卻是暈了。

那男子扔給她一個包袱,急促地低低地說:“事不宜遲,容後再說,出了門往右走,就是後院,門我已開了,出弄堂一直往右走,是鞠院,我在那兒等您。”說著那男子飛快走出,合上門,見左右無人,悠閑地走到前堂,書坊裏開始有人進出,他垂頭走出,門口的侍衛隻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在意,前麵夫人剛到時已看見過此人,不過一家仆,書坊裏這種人最多。

那男子走了幾步,轉入一條小巷,從另一邊出來時已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模樣,往鞠院方向去了,鞠院門口停了幾輛馬車,都是迎送客人的。其中一輛小油車,不太顯眼,這種車多半是家裏頭有幾個錢,弄匹騾子拉車,出門輕便許多,帝國境內馬匹管製十分嚴厲,價格也很高昂,故而這種小油車甚是流行。

認識他的人挺多,“書墨,趕上小油車了阿,跟大人告了假回家吧?”

書墨嘻嘻笑著,卻不作答,把車趕到小廣場的左側,向前張望,暗暗祈求:“您快點兒,我的姑奶奶。晚了,我要被殺頭的。”

正暗自著急,就見一穿粗布衣服的女子匆匆走來,懷裏正是他預備下的碎布包袱,他低喊一聲:“這裏,上車。”

那女子低頭鑽入車內,書墨吆喝一聲,坐在車轅上,駕車徑自往北門而去,車後眾人隻看了個身影,都哄笑,“書墨娶媳婦了吧,這麼藏著掖著,瞧他急得。”

好在天熱街上行人不多,城門也並無異樣,守城官兵隻是例行公事,就放了他們出城,這一路兩人誰也沒有開口,隻覺心頭亂跳,都出了一身的冷汗,走了約莫十裏,書墨回頭,“夫人,歇歇腳。”

“謝謝,書墨,”琉璃走下車,她穿的是淺色的粗布衫子,肥大的褲子,臉上抹了些泥土,有些滑稽,“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幫我,我那時實在無法了,看見你在書坊裏,我才寫了那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