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中國海寧之明末清初思想家——陳確(1 / 3)

陳確(1604—1677),初名道永,字非玄,後改名確,字乾初,海寧新倉(今海寧朝陽鄉)人。明諸生,明末清初思想家。曾受學於劉宗周。明亡後,隱居著述。晚歲病困十餘年而卒。一生對宋、明理學和佛教進行激烈批判。反對《大學》中“知止於至善”的觀點,批判朱熹“一旦豁然貫通”之說。肯定人的善惡取決於後天積習。提出“天理正從人欲中見。”抨擊佛教“度盡眾生”是“滅絕眾生”。著有《大學辨》、《葬書》、《瞽言》等。

  年少以孝友著稱,長大以文學馳名。並精書法,善琴、簫。40歲時與黃宗羲、祝淵同受業於劉宗周。明亡後,劉宗周絕食死,陳確繼劉之誌,隱居鄉裏20年,足不出戶,潛心著述。晚年得風濕症,生活極為貧困,仍寫作不輟。在民族氣節上以劉宗周為榜樣,在哲學思想上卻堅持反對宋明理學和佛學,與老師大相徑庭。認為理學奉為經典的《大學》並非聖賢之書,提出了一係列針鋒相對的觀點。如批判《大學》中“知止於至善”之說,認為“道無盡,知亦無盡,“今日有今日之至善,明日有明日之至善”,根本沒有絕對不變的“至善”標準。肯定人性善惡取決於後天的實踐,與理學家的先天說相對立。主張“氣”、“才”、“性”三者不能分立。批判朱熹“存天理,去人欲”的禁欲說教,認為:“天理正從人欲中見,人欲恰到好處,即天理也,向無人欲,則亦並無天理之可言矣。”並抨擊佛教,指出所謂“度盡眾生”,實質上是要“滅絕眾生”。著有《大學辨》、《葬書》、《瞽言》及詩文集等。其著述很少刊行,一部分借《南雷文集》才得以保存下來。1962年出版有《陳確集》。

  陳乾初思想的心學定位

  一乾初思想沒有脫離宋明儒學之大傳統

  年輕時的乾初是位任氣的氣節之士和縱意詩酒的文士。崇禎十六年癸未秋,乾初隨祝開美(名淵,1611-1645,海寧人,蕺山高足。)渡錢塘拜蕺山為師。臨別之際師門以“千秋大業”相勉,乾初也以“千秋大業真吾事,臨別叮嚀不敢忘”自勵[6]。返家後賦《江水汩汩》二章,以拜師後的“學何以不頹”與拜師前“學何以不惑”對比,很能表現乾初拜師之後矢誌進學的大願。

  癸未拜師時,蕺山首以“聖人可為”為訓(參《秋遊記》)。乾初《聖人可學而至論》一文顯然是受師門之訓後,因有所感發興會而作者。文中有曰:

  聖人非人耶?亦人也。使聖而非人也則可,聖亦人也,則人亦盡聖也,何為不可至哉!雖聖乎,於人之性曾無毫末之加焉;則人之未至於聖者,猶人之未完者耳。人之未完者且不可謂之人,如器焉,未完者亦必不可謂之器也。然則以非人為人則安之,以是人為人則疑之,是何異齊人而疑其不能齊語乎?

  又有曰:

  今天下之不可必得者,莫富與貴若矣。然而賈之巧者或富,士之敏者或貴。彼製於天者而猶若是,而況製於我者乎!孟子曰“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求在外者也”,富貴之謂也;“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聖學之謂也。夫求富貴而不得,猶不失為貧賤也,然且人人知求之,求之不得而不敢或惰焉。若夫不為聖人,直為非人而已,而人顧莫之學。學之可必至,而猶弗之學也,是必下愚而已矣。(《陳確集》(北京,中華書局,1979),上冊,頁151-2。)

  此文不僅表現了乾初必為聖賢的堅定意誌,而且其“完人”之說也正與其師“證人”之說一脈相承,與孟子踐形盡性之旨也無二致。此後乾初之生命曆程便發生轉折,走向了“聖學”之途。其後半生所致力者,端不外此。《海寧縣理學傳》中說:乾初“遊蕺山先生之門,奉慎獨之教,用功於見善必遷、知過必改,求無歉於所獨知,兼動靜,合人己,無往而非獨,無往而非慎;已而踐履卓然,矯立風塵之表。”(轉引自《陳確集》卷首)對乾初後半生作如此概括是很恰當的。

  從以下言論看,乾初一生於“聖學”是深有所得的:

  勤讀書,勤作家,二者雖有雅俗之不同,要皆是好事。惟能學道,則作家者不患其俗,而讀書者不病其浮。且吾未聞真能學道者而反致敗家廢讀書者也。

  向未嚐讀書,從新要讀書,向未嚐作家,從新要作家,非得十數年工夫,皆茫無就緒。惟學道者則不然。向未嚐學道,今日始學道,則今日便是聖賢路上人。果能一日立誌,奮修於孝弟忠信,事事無愧,則雖目不識丁,家無擔石,欲不謂之賢者而不可得矣。蓋勤讀書者,無過博雅,勤作家者,無過富厚,然並須窮年皓首之勞。而勤學道者之所成就,則直可為賢為聖,夫且求則得之,不需時日。然而人常為彼不為此,舍其所急者而圖其所緩者,棄其所易者而求其所難者,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