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裏,人跡罕至,連綿不斷的大山將這裏圍成個世外桃源,畫眉婉轉,白雲環繞,一片寧靜。
這裏僅有的便是一座古刹,破爛不堪,連牌匾都沒有,別提多蕭條了。每天,寺裏的老和尚帶著兩個小和尚誦經禮佛,倒成了深山裏唯一的人聲。
老和尚年近花甲,白眉橫掛在眼角,禿頂上的九個佛記倒是十分顯眼,禮佛虔拜,無一日拖拉,為他心中的佛守護這寺院大半生,從不抱怨。
一日,老和尚靜坐在佛堂下,翻讀著《釋迦牟尼心經》,格外莊重,仿佛此刻他便是佛,與這心經融為了一體。而後他又準備誦經,拍打了光溜溜的禿頂一下,竟又忘記了帶木魚。
“慧空,慧明,快將木魚給為師帶來。”老和尚朝著佛堂外的嬉笑聲吼了一句,“又吵又鬧的,成何體統!”
“師父,什麼事啊?”兩個小和尚一蹦一跳地躥進佛堂,毫無規矩可言。
“為師方準備誦讀佛經,忘了木魚在哪,你們快給為師找來,隨我一同拜佛誦經。”
“哦,知道了,木魚被我和師弟用來拍黃豆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找找看吧。”說話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明眸皓齒,膚白如雪,眉角有一股書生氣息,宛如謫仙,為慧空。
老和尚聞言,滿頭黑線,怒斥道:“你們怎可對我佛如此不敬,如來至尊會怪罪的!”
“師父,您一天到晚跪拜如來佛祖,也沒有見他來過啊,還念叨什麼呢!如來到底在哪啊?”另一個小和尚十三歲左右,凝眸清澈,皮膚健美,略黑,一看就極其貪玩,正是老和尚口中的慧明。
“徒兒啊,如來就在我們身邊,隻要我們有困難,至尊一定會幫我們的,他無處不在啊!”老和尚緩緩說道,對真佛充滿了敬意。
“真的嗎?”慧明眨著眼睛,一副認真好學的樣子,好像他也對佛祖產生了敬意。
“當然,我佛無處不在!”老和尚慈祥地笑了,看來這個不如慧空的小師弟也要覺悟了!
慧明嬉笑著躥到門外,大聲道:“如來,我知道你在那兒,幫我把木魚拿來,好嗎?”
老和尚差點氣的吐血,滿頭黑線更重了。
…………
翌日,老和尚將兩個徒弟帶到佛堂前,獨自禮佛,也不說是何事。
慧明最先忍不住了,問道:“師父,您讓我和師兄前來所為何事啊,我還要挑水呢。”
老和尚收起佛經,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昨夜為師想了很久,慧明說的對,為師念了大半生的佛經,卻從不知道佛在哪,可悲可歎啊。所以,為師決定讓你們師兄弟兩人下山,尋找我佛!”
“師父,您是要趕我們走嗎?”慧空眸中閃爍,不願相信。慧明亦如此,淚珠都快崩出了,大聲道:“師父,我再也不貪玩了,我從今天起一定按時誦讀佛經,您不要趕我們走,求您了,師父!”
老和尚滿臉憂愁,最終向他們解釋,這是他的心願,想知道佛究竟在哪,希望能由他們倆完成。一個多時辰後,兩個人才點頭答應。
慧空叩首:“師父,此去經年,不知何時才能歸來,請受徒兒一拜!”
慧空泣聲道:“師父,就讓徒兒最後為您挑一次水吧?”
老和尚點頭,淚花早已淋濕心口。
半個時辰後,兩人挑著水回到了寺裏,卻不見師父,佛堂前有一紙留言:
徒兒,為師怕見到你們舍不得,就不見了吧。為師三歲出家,如今已近花甲,終生在此深山裏,沒見過什麼世麵,為師不希望你們像我一樣碌碌無為,所以為師讓你們下山。從今日起你二人不再是我佛門弟子,想要再入佛門,除非找到吾佛,拜其為師,或許我們師徒還能再見。記住,不見吾佛,不可回寺。師父親筆。
淚水打濕了兩人的衣襟。十幾年來,師父如同親生父親一般疼愛他們,又怎麼會舍得呢!二人攥緊拳頭,發誓一定要找到真佛,再見師父!
走出寺院,二人已在深山外,他們的身後是座高大的崖壁,上麵刻著二十字:
一花一世界
一樹一菩提
一佛一如來
一念一成空
遠望著山上佛院,兩人叩拜,他日,一定再回此地。
……………………………………
十幾歲的孩子很快便忘記了憂愁,半天一過,又如當初般靈動,一路歡快地走著。在路上,二人都為自己取了個新名,畢竟不在寺院,禪號也不適合用了。慧空自取名蕭寒,意為蕭瑟秋風,寒徹吾心。慧明想了半天,取名叫古天,也說不出什麼意思,反正就是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