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那樣的貨色,我還能跟他一般見識?”夏公子哼哼,“再說了,我都死了,還計較什麼呢。反正他會有這一天,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一點都不意外。”
夏鶴清是有才能的,但他拚盡一切,最多也隻能勉強擠進一流之列。
但自己不一樣,自己不僅是超一流的,還是獨一無二的,這一點,夏鶴清一生比不了。
而且夏鶴清功成名就之後就沉湎聲色之中,再也不追求更高的造詣,這也導致了他的水準不斷退化,最終迎來了坐吃山空的一天。
“是啊,我也不意外。”夏雨琳歎氣,“隻是這一天來得太晚了。想想,他都風光三十年了!”
在她看來,剽竊他人作品是偷竊犯中最為嚴重的一類,足該身敗名裂,一輩子抬不起頭才好。
夏鶴清若不是剽竊了夏墨清的作品,會有今天的成就、地位和財富?
夏鶴清算得了什麼天下第一才子?她想到就一個字,呸!
“沒辦法啊。”夏公子換個姿勢,繼續睡,“我是死人了嘛,死人跟活人計較,那還不是自討苦吃。得了,你也別管這種垃圾了。”
夏雨琳往後一靠,吃點心:“是是,我不提了。”
因為腎虛而不能享用美人,因為才盡而不能賺錢,美人與財富——夏鶴清最愛的兩件東西,正在慢慢失去,幾乎算得上是英雄末路了。
但他通過卑劣的手段風光了三十年,這一生過得也夠爽了,就算現在死了,也可以沒有遺憾了,哪裏像夏公子,英年早逝,錯過情人,連作品都要被人剽竊,才真的是一生悲劇。
好在蒼天惜才,夏公子的魂魄總算保留了下來。
外頭,今天天氣晴朗,陽光居然頗為溫暖。
入娣拿了一大堆被單去曬,院子不夠大,她便在葵園門口擺了支架,擺上被子。
“入娣——”一個低柔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裏。
入娣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便轉過頭去:“誰呀?”
一張俏麗的、白淨的、年少的臉龐,與她近在咫尺。
瞬間,她臉色全變了,手中的床單落到地上。
就像見鬼了一樣。
對她來說,見到這個人,確實就相當於見鬼,陽光再也沒有溫度了。
“怎麼,不認識我了麼?”來人微笑,那麼無害,“你跟了十一小姐後,真是變了好多呢,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是吧?”
入娣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十、十七小姐好、好,我、我怎麼會忘、忘記十七小姐呢……”
是啊,她怎麼敢忘記這個人呢?
其實,她真的好久都想不起有這個人了,但現在看到這個人,她什麼都記起來了,尤其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怕夫人,怕大少爺和三少爺,怕老太太,怕管家,但她最怕的,卻是眼前這個女孩。
不過十四五歲的女孩兒,白生生的,似乎一砸就壞了,卻是最可怕、最隱蔽的存在。
“沒忘記就好。”女孩兒微笑,像個令人憐愛的小妹妹,“要不然,我就得把過去的事情重說一遍,讓你記起來你是誰,而我又是誰。”
入娣的身份哆嗦起來:“我、我都記得,十七小姐不、不必說過去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