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層的矮牆外,是寬廣的凹形廣場,土黃色調與藍天相襯,地麵空曠肅冷,也和輝煌的外圍景觀形成強烈反差。那裏是格鬥士搏鬥的戰場,每寸地麵浸滿鮮血,每顆沙粒都有幽魂繞附。每當格鬥表演掀起高潮,場地內慘叫淒厲,觀眾席歡呼震天,痛苦和快樂同時升華,交織成萬縷悲歌,怪誕而激昂,催人熱血沸騰,勝卻人世間所有的動人樂章。
但這天,競技場出奇的安靜,三萬名骨族士兵挺立在觀眾席裏,仿佛雕塑般凝然不動。偶爾場邊人影穿梭,為格鬥表演作準備的雜役經過,也是鴉雀無聲。貴賓高台空蕩蕩的,似乎某位重要人物尚未駕臨。
冒險小隊並沒停步,雅格領眾人靠邊疾走,片刻間來到位於矮牆邊的更衣室。此處是格鬥士休息的地方,房間嵌入觀眾席底部,大門正對貴賓台,由裏向外可以盡覽競技場全景。這時格鬥士還在場外,更衣室中空空如也。大家略感安心,這才放眼觀賞競技場奇觀。壯麗的氣勢迎麵撲來,憋積的呼吸輕輕吐出,真有蕩氣回腸的暢快感。
“令人眼界大開。”高柏咽了口唾沫“告訴家鄉的弟兄,他們肯定不會相信。”
“那邊是什麼?”丹尼指著競技場中心地帶。寬闊的場地向內凹陷,四邊漸成斜長的沙坡,狀如口大底小的漏鬥。這種設計十分巧妙——如果有人沿沙坡滾落,憑手腳根本無法爬上來,而坡度和深度恰如其分,剛好能使全場觀眾看見坡底的情形。
此時此刻,沙坑裏麵趴伏著兩隻龐然巨獸,一隻體長肢短,周身鱗片閃閃發亮,象是放大十倍的鱷魚;另外一隻體形較小,長腿盤曲蜷縮,身體表麵布滿斑斕條紋。寒冷的天氣影響了活力,兩隻動物懨懨無神,但是利爪刺眼,獠牙銳利,猙獰的形態顯示它們絕非善類。
沙坑外,相隔十尺距離,三百名老弱病殘的奴隸相互攙攜,站著,蹲著,跪著,瑟瑟哆嗦,等待走向苦難命運的終點。
“請允許我為各位介紹,玫瑰競技場最神奇的設施——花盆。”雅格勳爵微笑道“簡而言之,花盆是大沙坑,更是精致的鬥技場。人和獸同場競技,誰也別想臨陣逃脫。待會幾百名病弱奴隸將進入花盆,迎戰兩隻猛獸。一方數量占優,一方凶暴強悍,勝負難料,精彩的格鬥表演即將開幕。”
“一隻地藏龍,一隻斑紋龍,都是黑沼澤最凶猛的生物。除了魔族和骨族,沒人能赤手空拳征服它們。”丹尼冷然道“你們是讓奴隸白白送死,花盆?我看該叫‘血盆’才貼切。”
“高見,高見,完全同意您的看法。”雅格勳爵笑道“略作補充,鮮花需要穢水來澆灌,競技場嘛,也需要用鮮血來修葺。”
珍妮氣得滿麵紫漲,強壓怒火說:“少廢話!娜娜在人群裏麵,我們要救她!”
“不可能,絕對不行!”雅格勳爵故作驚訝“作為格鬥士進場的奴隸 ,誰都不許再接觸,這是法律!何況眾目睽睽之下,別說救人,走出去就會被骨族衛兵發現。”
珍妮料想此言非虛,輕拉丹尼的袖子:“給外邊的衛兵下魔咒,象對付霍克將軍那樣。借衛兵的掩護,我們肯定能救出娜娜。”
“骨族與低地種族不同,它們體質很特殊,而且意誌堅定,不會受魔咒的影響。”
“哈哈,我有言在先嘛。”雅格勳爵得意的仰起臉“難得特使先生跟我意見一致。”
“可是,我並沒說不能救人。”丹尼輕蔑的笑了笑,吩咐霍克“去叫五個雜役進來,快點。”
霍克依言而行,轉瞬帶回五名雜役。等他們進入更衣室,丹尼作了個手勢。霍克將軍低吼咆叫,領著黑麵魔揮動兵器,將幾個雜役打昏在地,然後迅速剝下雜役的黑色長鬥篷。丹尼自己裹了一件,又拿兩件分別扔給珍妮和雅克勳爵。
“我要提醒您,特使先生,即使假扮雜役,也沒法帶走那個女奴。”雅格勳爵皺眉道。
“按競技場的規定,死掉的奴隸不能參加格鬥,表演前雜役的主要工作,便是清理奴隸堆裏的死人。”丹尼從懷裏取出個小瓶,交給珍妮“這是昏睡藥,找著娜娜後在她眉心抹點藥膏,她會停止呼吸和心跳,睡得和死人一樣。咱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