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玄鏡已經昏睡了的容顏,在忽明忽暗的燭光裏,顯得分外安詳,也分外蒼白。少年很想問玄鏡為什麼揭穿了不罵自己,不恨自己,而是坦然地喝了下去。
少年的手撫過玄鏡的手腕,的確是喝了七日醉的脈象,那是騙不了人的。少年將玄鏡扶著,讓他躺在了這房間的小床上,替他小心地掖好了被子。“師傅,徒弟對不起您,來日再給您請罪。”
少年說吧,深深看了玄鏡一眼,吹熄了燭火,轉身出去了,門被上了鎖。
門上鎖的一瞬間,玄鏡突然睜開了眼睛,雖然他選擇順了少年的心意,但到底放不下心這兩個孩子的火拚,手心手背哪裏不是肉。少年的本事大抵都是他教出來的,七日醉也不例外,他喝得了,自然也解得了。
少年剛出門要轉身,卻見到輕螢的身影投在紙窗上好像很痛苦一般。
他暗叫不好,下意識地什麼也沒多想,就衝進了輕螢的房間,打開門,卻不見輕螢,見到的隻有同師傅一模一樣麵孔的那個人——玄凉。他居然不顧世俗地穿著打扮得同輕螢一般模樣,對著少年冷笑。
宣卿冷、玄鏡和玄凉三方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各自也有各自的消息,隻怕肖華是注定要白走一趟了,因為玄凉已經到了崖底。
“你動心了?”玄凉的聲音帶著無情地調侃,“小可憐你可終於動心了。”自從玄凉第一次見到少年的時候就喊他小可憐,而玄鏡也因了山崖底下隻有他和少年二人,若是說話定然隻有他一個對象,竟從未想過給少年起個名字。
少年有些警惕地看著玄凉,他不像師傅,總是看起來油滑古怪,心底卻很溫善,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心,不但沒有心,而且恨一切有心的東西。
他此時還不知玄凉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不知人家是早有嬌妻相伴的人,還以為今日的玄凉如往昔一般。
“先生,不知何故大駕光臨。”自從玄凉知道了少年的身份,便開始讓少年喊他先生,他煞費苦心地教了少年許多謀略算計,希望少年有一天可以成為他的劍,斬殺他們共同的敵人——宣家。
可惜時至今日,玄凉當初的敵人已經不再是敵人,這昔日培養起來的劍,卻仍然鋒利,隻是鋒利之餘,似乎多了一些瑕疵。
心思細如發絲的玄凉怎會看不出這小子算是動了心神,卻因了今非昔比,他根本就不以為意,心裏掛念的都是催他出門的娘子大人。
“自然是過來看看你,卻不想見到了佳人?”玄凉的聲音音律微低,聽來有幾許混不在意的冷意。
少年臉色一變,冷眉倒豎,整張臉都陰沉地好像變了個人,看起來仿佛老了幾歲般的滄桑,“宣家的人我自然會除去,不要動她。”
少年膽敢這樣直白的要求,著實讓玄凉驚訝,他幾乎是個沒有感情的人,當初自己讓他想辦法說服李誌琪選在懸崖見麵,他不知怎麼不但說服了李誌琪,甚至還將他忽悠的一心隻想同宣卿冷火拚,甚至失控到將輕螢打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