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宣卿冷的尊貴身份,怕是從來沒有機會睡過荒野,更沒有機會睡在深秋濕漉漉的冰涼荒野。
好在他身上不舒服,輕螢心裏也不好過,雖然死賴著在房間裏裝鴕鳥,畢竟還是沒有衝出去看他到底怎麼安置自己。她自我催眠著,宣卿冷那般會享受的人,沒道理虐待自己。
輕螢這樣想著,便蒙了被子強迫自己不要理會,卻還是偷偷探出了頭去,根本不見宣卿冷的身影,盼著他大約是吃不起一點苦,乘著巨鷹離去了才好。
隻不過一想到宣卿冷可能離去,輕螢又有些舍不得,她有些埋怨自己的反複,幽幽歎了口氣,竟是翻了一夜身。
宣卿冷的確是露宿荒野,卻承蒙少年照顧他這合作夥伴,丟了一床被子給他,聲音一並涼涼地丟出來,“凍死你倒不打緊,可我怕耽誤我。”
少年都這樣開了口,宣卿冷自然乖乖蓋了被子,夜裏卻仍有些熬不住。
第二天幾乎天才蒙蒙亮,輕螢胡亂套著衣裳,就放不下心地要去看他。打開門,一股寒意撲麵而來,讓才從暖烘烘的被子裏鑽出來的她打了哆嗦。
她走了幾步的光景,就看見了宣卿冷,被子已經被濡濕,發上還落了霜華,一張傾世容顏此時凍得有些發青,卻依然不減半點風華,反而平添了許多惹人痛惜的感覺。一霎那間,輕螢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凶巴巴關切小白日子。
輕螢柳眉一皺,她該想到的,這男人心思重歸重,但是有多死腦筋,為了目的死都可以,何況是凍一夜。她心裏密密匝匝地爬滿了措惜,真恨不得將這男人拎過來好好數落一通才好,怎麼可以這麼對待自己的身體。
輕螢不過才走近一步,宣卿冷突然雙眸微睜,淺笑著看她,有戲謔,更多的是期待。
然而隻是這樣一個眼神,已經讓輕螢生生刹住了腳步,她停了片刻,聲音裏滿是客氣和疏離,“冷少何必次次都是苦肉計?”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宣卿冷沒有漏過輕螢說這話的時候肩膀的微顫,他明白她的掙紮,卻不能忍耐她的刻意疏離。
他努力支撐起已經被濕冷弄得有些麻痹的身子,緩緩拂去頭上的冷霜,有些潮濕的身子一受風,更加瑟縮了起來,仿佛變成了當初那個被抓回山寨裏的可憐小白。可惜輕螢逃走得太堅決太快,根本無暇回頭。
他苦澀笑笑,隻是眼底裏有了某種讓人道不明的神采,像是狐狸般讓人捉摸不透,卻又帶了些許歡喜。
“可以吃飯了。”少年不再裝嫩,聲音裏多了一分類似宣卿冷的慵懶,看著輕螢的眼神也是一副混不在意,讓輕螢有一霎那的不舒服,但隨即又坦然了。
她微一扼首,少年於她不過是陌生人一個,她很輕易地就釋然了,討厭的……隻是他與宣卿冷的太過相似,不論是冷淡的笑,還是故作的年少。
少年倒是一個全才,上至武功心智,下至洗衣煮飯大約都可包攬,小桌上的早飯也算是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弄得輕螢一看就胃口大開,隻是礙著女孩子家的矜持,不好意思口水暴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