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鳳凰山上的孤獨少年(1 / 3)

風之穀位於風界邊防線之內不足三百米的地域,和哨點風向崗彼此相望距離甚近。因兩麵夾高山、穀地極低的地貌形成特有的風穀奇觀而得名。風之穀兩麵高達雲端的兩座山分別名為鳳凰和朱雀,意取女子的體態之美,和奇特的山形相呼應,不論從何角度看上去都像妙齡少女在輕歌曼舞的姿態。

辰暘硯嘴裏叼了一根深綠色鳳鸞草躺在鳳凰山上懸崖邊萬頃細軟的草地裏,半人高的翠綠長草隨風舞動,乍一看像是綠海把他吞沒了一般。這是一個有著清秀眉眼的少年,十六七歲年紀輕輕,正枕著雙手閉著雙眼神色安詳,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悠然的神情像是在自家院子裏曬太陽等死的老人。少年周遭除了瘋長的雜草之外再無他物,耳邊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與對麵一穀之隔的朱雀山的繁華景象形成了鮮明又寒酸的對比。

鳳凰山一眼望去除了長及腰部的鳳鸞草別無他物,與它幾丈之隔的朱雀山上的風神城卻是風界聞名的商業城市,因為地處風火兩界邊境線和臨近邊防崗哨風向崗,風神城成為了風界和火界文明交流的重要城市;又因為山上盛產一種名叫“風神火”的稀有植物,風神城又是一個風帝最為重視的牽製火之國經濟命脈的得意工具。和鳳凰山的荒涼、隻有隨處可見廉價的鳳鸞草的沒有前途相比較,風神城是整個風界除了帝都之外最大最繁華的商業重鎮,承蒙風帝親自賜名,它也是整個風界發展前景最好的城市,沒有之一。

不過辰暘硯從來不屑與朱雀山扯上什麼關係,不然十年前他就會住在那裏麵了。朱雀山在他眼裏和人身邊狐假虎威的狗沒什麼區別,隻不過得天獨厚有著優渥的資源和地勢從而被風帝當工具利用罷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應該是一種遷怒,他怕吵,也就連帶著不喜歡集市一樣喧鬧的對麵了。鳳凰山他倒是每天都會來待一會兒,結束了一天的變態修煉之後可以心無旁騖的聽穀風聲睡一會覺,等著老頭子做好晚飯自己吃現成。

這種生活他過了快十年了,從不覺得厭煩,他時常想著老頭子哪天老死了就把他埋在自己現在躺著的地方,然後自己剩下的人生裏就能每天來陪他說會兒話解解悶,最重要的是可以實現“想說話就說話,累了就睡覺不用聽更年期老人叨叨”的夢想,然後再過個幾十年就陪他一起躺這兒了。長眠在這種風景美麗又安靜的地方倒也不錯。之前和老頭子去風神城的時候聽老人家講過,因為資源和地勢等各種問題的限製,現任風帝短期內並不打算像開發朱雀山那樣開發鳳凰山,所以鳳凰山最大的好處就是和他的家、下麵的那個風之穀一樣,荒無人煙,寂靜未了。

特安靜。

偶爾他也會覺得自己有種神諭一樣的預感,這裏,手指撫摸身體頃躺的這裏將會是一個人的離去,一個對他挺重要的人的長久駐紮地了。

離去是指離開還是死亡?

通常想不出來的問題他就會忘記或是幹脆睡覺。天邊的晚霞映襯在他年輕的臉龐上,有股溫柔的味道。

自己是大約十多年前來到這邊陲城市的,具體日期記不得了,隻記得是在‘獨角深藍’參加了百年一次的神樹大戰後來的,和師父辰必諸還有同歲同身世的少女火寂清。想到這裏,他翻了個身,睜開了雙眼。

平常都是老頭子讓寂清來叫他,可是今天大胃王辰暘硯都被自己肚子的抗議聲給吵醒了,還是沒見寂清來。又忍了大概半柱香時辰,某人就差把晚霞看成燒雞的屁股了。

他有些納悶,雖說老頭子平時不怎麼靠譜,但在吃上卻和他這個徒弟同仇敵愾,寧死不能餓。再者說,兩個時辰前才被他的變態修煉放過,身為上代疾風三域之一的老頭師父當得還蠻稱職的,事事親力親為,做飯洗衣服當陪練靶子什麼都幹,把寂清當親女兒教也就算了把自己也當親女兒嬌。。生慣養,他辰暘硯就不信那老餓鬼陪他們高強度訓練後就不餓!除非寂清那家夥要老頭子繼續陪練。這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寂清是不會讓辰暘硯挨餓的,所以通常都是辰暘硯吃飯看著苦不堪言的老頭子和寂清對練,就像看戲一樣打發時間。

靠,這倆人今天是要餓死我啊。

晚風徐徐吹來,辰暘硯的肚子幹癟著叫了起來,折煞了這文藝的氣氛。他終於妥協似得站起身來,不耐煩的扯了扯領口,要下去找老頭子算賬。

“瞧瞧!那不是辰暘硯嗎!喲呼~”對麵山崖上忽然傳來很大聲很刺耳的問候和一聲玩弄意味的口哨聲,“我們未來的、偉大的,疾風三域?”這邊辰暘硯壓著餓肚子的火氣正要駕風飛下山,因為無意中樹敵太多導致聽到這聲音下意思的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嗤,有印象又能怎樣,懶得打他們一頓,吃飯要緊!

學習寂清高冷一點,不理會!

叫辰暘硯名字的是一個個子很高身材很壯的青年,他穿著風界人們最常見的短袖半身風衣,留著在風界特殊的氣候方便的板寸,是風神城下城區籍貫人。他嘲諷的表情在臉上顯而易見。臨近夜晚,他和風神城的一些年輕人在懸崖邊上搭起了篝火,原因應該是又沒有地方住,這種事在朱雀山很常見,凡是繁榮背後一定都會有肮髒。他們後麵的赤雨城萬家燈火、麵前的風向崗永不熄滅的風神燈塔明亮耀眼。去過風神城的人們會讚頌風神降臨的城市,可也不能完全抹掉白紗上的墨點,就像下城區。這些小混混就像是來這裏露營的,硬生生的把露宿街頭變得小資情調。

這些隻能騙騙老頭子那種白癡啦,在辰暘硯或是火寂清看來就叫春蟲蟲,可春蟲蟲們卻總是拿這些引以為傲。

這些表麵可是瞞不過辰暘硯的,他的無感尤其是聽覺本身就異於常人,風之穀的風聲總會把上遊的談話聲捎來,幾周前他還聽到這幫人歎氣說這周做的非法牟利之事又被風向崗崗哨抓到了,生活實在不濟;又或者是,我和煙雨樓哪個哪個花魁兩情相悅生死相依巴拉巴拉,奈何沒有錢為心上人贖身,痛的肝腸寸斷痛徹心扉要死啊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