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昱忙上前環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因為失血的緣故,蕭婧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越發顯出一對寒潭似的眸子來。雖然沒有力氣掙脫,但她仍保持著抗拒的姿態,輕聲道:“你救過我,如今你我打個平手,互不相欠。”
夏昱一時間默然,胸口勉強壓抑下去的氣血卻翻湧上來,他向前弓了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噴出的氣流中帶了血沫。宋易見事情不好,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們兩人,連同受了傷的楊一刀都放在舟中回別莊去了。
既然夏昱的真麵目已經暴露,假扮成綠豆的野鶴自然也抹去了偽裝,和宋易的小廝一道去他房中提了藥箱在大廳中。蕭婧的傷都是皮肉傷,傷的都不深,柳兒替她敷了藥膏,又包紮好便是了。夏昱的傷卻是內傷,宋易給他服了兩顆順氣丸後,便隻能靠他自己調息靜養了。
饒是如此,大夥兒也折騰了大半夜,胡亂找了間廂房把楊一刀關進去,等待明日再細細審問,之後便各自回房睡覺去了。宋易要守著夏昱,以防他傷勢有變,所以便搬去了夏昱的房間。
蕭婧和衣在榻上躺了片刻,聽得外麵寂靜無聲才開了房門出來,悄悄摸到那間關押楊一刀的房間。推開房門隻見楊一刀被五花大綁丟在一把椅子上,肋下的血已浸透了大片衣衫,所幸看起來傷口並不深,至少已經沒有繼續流血了。
他的刀被隨便丟在一邊,刀尖上仍有血色一抹。蕭婧反手將門關好,輕輕撿起那柄刀。刀比她想像的要重,她隻能拖著它,刀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一直閉著眼睛的楊一刀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場景。
他很無所謂地閉上了眼睛,然而身上的束縛卻陡然一鬆。他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蕭婧竟是用他的刀割斷了捆綁的繩索,這倒令他有些愕然了。他活動了一下已然麻木的手腳,從蕭婧手裏接過刀就向外走去。
蕭婧割斷繩子已經費了不少力氣,方才正在大口喘氣,見他要走才勉強出聲:“你等等。”
楊一刀停步回身,口氣很是平淡:“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再去殺夏昱的,雖然他很該死。”
蕭婧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包藥粉,“你的傷口要處理一下,不然和衣服粘在一起就不好辦了。”
其實傷口的血已經凝結了,蕭婧看著粘在血肉中的衣衫不禁皺了眉,“我去找一點熱水來替你敷一下,或許……”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楊一刀已經利落地揪住衣服狠狠一撕。本已逐漸愈合的傷口硬生生被扯開,鮮血止不住地湧出,驚呆了蕭婧。楊一刀卻不耐煩地挑了挑眉毛:“你還在等什麼?”
蕭婧這才醒悟過來,將紙包中的藥粉盡數傾倒在掌心,爾後按上他的傷口。
待用撕好的白布裹了一圈又一圈,看著血水沒有繼續外滲的跡象,蕭婧卻鬆了一口氣,抬頭時卻對上楊一刀眼底滿滿的疑惑:“為什麼救我?不怕我是殺手殺了你再逃走?”
“因為……”蕭婧眨眨眼睛,“因為你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啊,你說過不會殺女人的,這樣的人是做不了殺手的。”
她微笑了一下,正要離開,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轉身來,“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楊一刀鄭重道:“我姓楊的向來有恩必報,你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