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蕭婧幾乎是被軟禁在了信陽侯府中。至於小雲,除了那天蕭婧派她去給皇後送信後她離開過一次,之後無論蕭婧用什麼借口想支使她離開都是無功而返。
而小雲在信陽侯府的地位也不低,畢竟能被派來監視蕭婧的必是皇後的心腹,所以一應小事自有信陽侯府的婢女代她做,她的任務便隻是寸步不離地跟著蕭婧。
而皇後得到虎符後也沒了消息,想是在抓緊時間調兵遣將,為公布景帝的死訊做好準備。那日小雲送信回來後,便主動說皇後已經派了人去尋找蕭馳的下落,相信二皇子很快就會平安歸來。
這種話蕭婧連分辨真假的必要都沒有,隻是聽了便罷。小雲是皇後的心腹,彼此之間是敵對關係,眼下不過是有個主仆的名號罷了,自是無須發展什麼關係。但小雲顯然是得了皇後授意,不僅在日常百般殷勤,還有意無意地總將話題向國璽引去。
這日一早,小雲方將早膳布上桌,進內室殷勤道:“公主,該用早膳了。”
彼時蕭婧正坐在鏡前,將胭脂輕輕掃過眼尾。前世她雖不常化妝,但作為女子,這方麵的技巧多少知道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眼線筆和眼影,好歹胭脂也能算帶點色彩。
豔紅的胭脂被水劃開,抹在肌膚上不過是玫紅。本是俗豔的色澤,但勝在她膚光若雪,她又隻淡淡掃在眼角處,倒也不覺突兀,反倒是替一雙眼平添了神采。發髻是她自己梳好的,用的是現代編發的手法,並不像這裏的習俗那般留兩縷散發在鬢邊,而是全部編起來歸至腦後,顯得利落許多。
果然是相由心生,再加上法式妝容的襯托,容貌顯得老成許多。或者也並不單是容貌,那雙原本剔透的瞳孔,無論怎麼看都有些虛浮,多了摻雜其間的種種算計,再不複當初的朗若秋水。
小雲見她沒有反應,便帶了笑向前走了幾步:“公主,該用膳了。”
蕭婧的身子並沒有動,隻是一個眼風從眼角撩上來,小雲便覺出了不對勁。那一眼寒意凜然,配上眼角的玫紅,恰是豔麗中的一抹肅殺。
小雲自幼便在皇後身邊伺候,見過這位公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前也聽說這位公主心思縝密聰慧非常,但近幾年卻越發地變了,越發往狠厲的一方去了。不是沒有聽聞過,采薇宮中得罪了她的宮人的下場,然而小雲卻從未真正見過。
皇後初交給她這個任務時,她也曾心裏打怵,畢竟她成為皇後的得力助手也不過是這數月的事,辦事的資曆委實淺薄。隻不過見過蕭婧後,這心便放下了大半,想著傳聞也不過爾爾,這位公主是一眼便能看透的主兒,哪裏有傳聞中的半分厲害?
隻是方才那一眼,沒有包含任何會被看透的情緒,卻讓人無端心寒。
不過小雲好歹也是皇後調教出來的,雖然心裏不免驚訝,卻半分也未流露在臉上,而是殷勤上前替她挑選發簪。妝台上擺放的還是蕭婧大婚那日卸下的諸多發簪,以金色和紅色為主,小雲略一瞥便挑了一支赤金上綴著珊瑚流蘇的簪子,笑道:“公主,這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