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生死未明,宮內的流言蜚語並不少見,隻是在皇後的威勢下,一切都還維持著平靜。但是這種平靜,恰恰是大亂到來前的預兆。
所有可能的變化,未知的變數,都在皇後的竭力掩飾下蠢蠢欲動。與皇後這幾日異常的忙亂形成鮮明對比,穆淑妃一直在自己的宮裏閉門不出,宮內唯一僅剩的三皇子也跟她在一起,連上書房的學業都停止了。
然而看似靜止不動卻是暗流洶湧的局麵,終於隨著夏啟的進宮請罪而打破。
公主在夫家失蹤,在這樣的混亂中或許算不得什麼大事,但牽涉到國璽一事,便是天大的事。無論將來是誰登基,沒有國璽都無法完成大禮。
這是皇後麵臨的最大難題,若是大張旗鼓地派兵去追緝,難保不會走漏風聲,讓穆家得了消息。屆時蕭婧不知身在何處,若是她被穆家的勢力先找到,就算她殷家有虎符在手,也難逃名不正言不順的名聲。
古往今來朝代更替,上位者雖不乏起兵謀反之人,可是那也是在朝廷統治腐朽之時的權益之舉。這一年來雖然皇族內亂不斷,但天下好歹還是清平昌盛,雖說不上一等一的治世,卻也算不得亂世。
那夜皇後寢宮燈火通明直到天明,終於還是殷正的一句話點醒了皇後。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若是一味維持正統,那麼娘娘現在最應該做的便是將皇上駕崩的消息昭告天下,爾後將皇位傳給宮裏僅剩的皇子,若是這樣,娘娘肯嗎?”
皇後猛然抬起頭,憔悴臉上一雙鳳眼卻像有火在燒,“你的意思是……”
殷正提高了聲音,斬釘截鐵地說了四個字:“斬草除根!”
皇後身子一震,聲音都有些發顫:“什麼!”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她快速地向周圍看了一眼,然後才壓低聲音道:“你瘋了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拿回國璽,才能順利登基,在這種時候和穆家杠上,根本不是明智之舉!”
“我說妹妹,你才是瘋了,拿回國璽固然重要,但是萬一被穆家的人搶先拿到,占了這個名正言順的先機,到時候我們還有什麼機會?”見皇後仍有猶疑之色,他厲聲道:“你莫要忘了,要說起名正言順,現在隻有那個蕭驥才能繼承皇位,你若是甘心讓這麼多年來的計劃毀於一旦,讓那個隱忍多年的淑妃爬到你頭上做太後,那我這個做兄長的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或許是人在危急關頭會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一向做事胸有成竹的皇後卻忽然亂了陣腳,嗓音都尖銳了不少:“你現在說一句撒手不管了,就能出局了麼?我們殷家和穆家鬥了這麼多年,那個賤人會讓我們這麼好過?”
殷正看起來也上了脾氣,兩手一攤:“你又不肯聽我的,什麼事都要自作主張,若是聽我的早把蕭婧除掉,又哪來今天的這些麻煩!”
“我什麼時候違抗過你和父親?”皇後質問道:“你們要我進宮,要我爭寵,要我做皇後,我都……”
殷正打斷她的話:“你若真聽我的,怎麼會隱忍了這麼多年,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就算心裏再恨,還是要先除掉那些皇子再動皇上,你就是不聽!你有沒有去長慶殿看過?那裏的冰融化成的水已經像條河一樣了,我看你還能再瞞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