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三分無奈七分寵溺,帶著認罪般的甘願。
聽到他開口的那一刻,蕭婧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千言萬語都湧上唇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果然是他,他真的沒有死,而是一直就在身邊……
她的神情變化盡數落在夏昱眼底,那滴淚落在他衣襟的瞬間,他已經雙手發力,將她遠遠拋了出去。蕭婧尚未及反應,已經被身後一人穩穩接住,那人雖麵目可怖,語氣卻是熟稔到骨子裏的戲謔:“幸好你最近輕了不少,不然本公子可接不住你。”
蕭婧悄悄用衣袖抹幹淚痕,反手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宋易,連你也夥同他一起騙我!”
宋易大呼冤枉:“殿下明鑒,這些可與我無關,我也是昨天才與他會合的,”他看了一眼外麵的情形,拉著蕭婧向皇陵內跑去,“我們先進去躲一下,等淳於昭的援軍來了再說。”
“可是夏昱他……”
“那小子命硬得很,等他把外麵的叛黨除盡自然就會來了,可是裏麵那些人還要你這位公主殿下擺平,少見一會兒你沒損失的。”宋易嘴上說的輕鬆,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夏昱,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擔憂。
若是蕭婧留心打量他的神情,定會發現宋易眼下的輕鬆與以往不同,然而皇陵內也別是一番混亂景象,讓她已無暇去注意這些細節。
她剛一進去,原本正在爭論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蕭馳見她無恙歸來,掩飾不住滿臉的欣喜,上前來噓寒問暖了一番。這許多日子不見,蕭馳也憔悴了不少,蕭婧想起這些日子來自己都在為夏昱的事憂心,完全不曾想過蕭馳的處境,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穆煬已走上前來,“老臣問殿下一句,皇後說國璽已然被毀,此事可是當真?”
蕭婧皺眉道:“國公大人,眼下似乎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吧?”
穆煬臉上已完全沒有之前的恭敬之色,隻聽得他冷哼一聲道:“既然沒有國璽,自然也就沒有遺詔了,”他不再理會蕭婧,而是轉身對文武百官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以為如何?”
整件事中,唯一沒有說話的夏啟終於從角落中走了出來,質問穆煬道:“不知安定公有什麼好提議呢?”
蕭婧冷眼旁觀,嘴角忍不住露出嘲諷笑意,果然官場無常,去了一個殷正又來一個夏啟,隻要權力的誘惑力還在,這樣的鬥爭就會一直下去,永無止息。
她疲憊地轉過身子,就看到了蜷縮在牆角的皇後。蕭姍就躺在她身旁的地上,胸口沒有任何起伏。
周圍所有的紛擾仿佛都已與她無關,皇後隻是瞪著自己手上的血跡,臉色蒼白若死。她臉上的神情,不知怎的就觸動了蕭婧的那一點惻隱之心,她不顧蕭馳和宋易的阻攔走過去,輕輕說了一句:“她沒死,我隻不過在匕首上用了點藥而已。”
皇後終於緩緩抬起眼,眼底的神情幾度變化,最終還是歸於一片死寂中。她靜靜開口:“本宮不會領你的情。”
蕭婧攤開手:“你想怎樣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已經輸了。”
然而皇後卻笑了,笑聲中滿是嘲諷:“本宮輸給你無話可說,輸給敵人總好過輸給盟友,本宮等著看那一日,你怎樣一敗塗地!”
她的話似乎別有深意,然而蕭婧已無暇去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