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鼠疫(1 / 2)

宣讀遺詔後眾人的反應,和蕭婧預料中一模一樣,用宋易的口氣來說,便是醜態百出。

虛偽如蕭淙,表麵上說著先帝英明本該如此的場麵話,看起來仍是風度翩翩,隻是那些話語和表情都有過火之嫌,是內心欲望之火在細微神情上的投影。

沉著如穆煬,表麵上未有任何反應,但是散朝後,便有關於遺詔真偽的流言蜚語傳遍大街小巷。這種背地裏耍的手段,不需要任何伎倆,效果卻已足夠。

有皇後偽造遺詔的事例在先,又有關於國璽真偽的傳言,更重要的是遺詔並沒有按照傳統選擇皇子繼位,不得不讓人懷疑。隻不過蕭婧有淳於昭和他的軍權壓陣,所以蕭淙和穆煬再不甘心,也不能當眾發難。

或許是為了拖延時間,蕭淙曾上書請求她先行審理先帝駕崩一案,被蕭婧以尚未登基不能名正言順的理由駁了回去。

葉青自從景帝駕崩後就一直關押在天牢,蕭婧曾去看過他,雖然身陷囹圄,他表現自如,,猶自就著一盞孤燈研究醫書。他之前與夏昱的協定,本是除掉殷家後趁熱打鐵,指證穆淑妃毒害天子,將穆家也一並除去。

隻不過中間變數太多,穆淑妃甘願為皇位而死,兜兜轉轉又引出了蕭淙的野心。幾經商議後,蕭婧決定還是將這一步棋留到最後,無論最後剩下的是哪一方,這個毒殺先帝的罪名都能輕易將其置於死地。

蕭婧刻意將登基大典一再提前,就是為了讓對手按捺不住自亂陣腳。隻不過要多委屈葉青在天牢中呆些時日,倒讓她很是愧疚。對於這一點,葉青倒是灑脫的很,隻叫她放手去做,無須顧及他。

臨走前,葉青忽然又叫住她,隻淡淡說了句:“不要太過擔憂,我相信夏昱會回來的。”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蕭婧幾乎落下淚來。這些天她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宋易因為心裏有鬼,自然不敢主動提起,其他人的表現,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掩飾的足夠好……

她微笑回身:“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他自有他的自由,與我無關。”

葉青靜靜地看著她,因為長久不見日光的緣故,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而他眉目間傳達出的情緒,是不容置疑的悲憫。

他在憐憫她?為什麼每個人都一副知道真相的樣子,唯獨她被蒙在鼓裏!

心底的悲愴因為這些憐憫而變了味道,導致她衝口而出的話帶上了火藥味:“你要是知道他去了哪裏,就幹脆告訴我,如果不想說,就不要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架子來!我不需要你們同情!”

她怒氣衝衝地說出這番話,便大步離開了葉青的牢房前。借著走道裏影影綽綽的火光,右手邊的牢房裏,卻有兩個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確切的說,那是一個人,以及一具屍體。

她首先看到的是還活著的那個人,那張被蓬鬆亂發簇擁著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能讓蕭婧認出來的特征,然而她認得那件衣裳,雖然沾滿了血汙泥土,仍然掩蓋不了它潔白的本質。

那是一件孝服……在不久前的某個日子,它的主人曾倨傲地站在皇陵前的高台上,等待屬於她的君臨天下的時代的到來。